【年味】老家的村晚

灯火阑珊

　　前些天，老家上方镇的领导发来邀请函，邀请我2月2日小年夜参加家乡的第七届村晚，猛然想起，因为新冠疫情的原因，老家的村晚已经停办三年了，上次村晚还是2020年1月17日举办的。

　　近年来，人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好了，对文化生活的渴望越来越强烈，自发组织的马灯戏、锣鼓队、腰鼓队、排舞队、越剧团等文艺团队是越来越多，家乡的村晚一直是每年春节前的重头戏，如果不是因为疫情，谁也不敢停办。村晚结束后，才算是进入过年时段。家乡百姓对文化生活的热爱，应该和上方镇悠久的历史有关吧。

20世纪60年代，考古学家在原衢县上方镇葱口村发现了3号葱洞。洞内基层分为三层：上层为坚硬的淡黄色土与石灰岩角砾，含印纹陶片，厚48厘米。中层是石灰胶结的黏土，含少量的软体动物及哺乳动物化石，厚20厘米。下层为棕色黏土夹灰岩角砾，厚10厘米（尚未见底），含有锥状石片石珠等石器，说明其年代似乎可以追溯到旧石器时代晚期。正是根据这一遗址的出土文物，衢州的人类活动史提早到距今6000年前，衢州博物馆至今还有这方面的介绍。2011年，葱洞遗址列入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老家最出名的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要数上方“”节节龙”表演。“节节龙”出自上方镇玳堰村，据说始于清同治年间。用竹篾编织而成，外面用纸糊上，刷上清漆，呈现出金黄色。内置活动的烛台可以点蜡烛，并保持蜡烛点着时方向始终朝上，烛光往外透出的光亮在黑夜中就像一条金龙飞舞人间。龙头的编织要大气，没点技术编不了。“节节龙”最大的特点是龙头、龙珠、龙身节节分离，一般为九节，所以也称“九节龙”，“九”与“久”、“节”与“吉”谐音，寓意久久吉利。

舞龙灯在老家也称扬龙灯，印象中小时候正月里都会有。龙灯队如果打算晚上来村里舞龙，白天就先派人来家家户户发帖告知，家里就会在晚饭后做好准备。将八仙桌抬出堂屋，让开场地。早早把糕点、红包置于堂屋的杠几上，等待龙灯队的到来。

“节节龙”因为每节之间互不相连，在当年农村道路狭窄、房屋不大的情况下灵巧方便、易于表演，堂屋大的九节全上，如果不大挤不下，龙身可以删减节数。“节节龙”的舞法很多，主要有盘颈倒挂、龙开四门、拼吉祥语等。最辛苦最有技术含量的当属龙头、龙珠、龙尾的舞者。龙头份量最重，且要始终追着龙珠，舞龙珠的还会双脚盘到他的身上表演倒挂，没点腰劲可不行，一般会有两个人负责，一个人体力会跟不上。舞龙珠也很累，要看着龙头的位置，做好配合。最灵活的是舞龙尾的，一刻也不能停，比如拼吉祥语时“天下太平”是必须要拼的，龙头是那“一横”，龙珠是“点”，龙身拼完字后，舞龙尾的会从门口跳着上来找准笔画撞上一“点”，然后整条龙散开继续表演。即使走在路上，龙尾也要高高举起不停晃动，因为担心龙尾上沾着的那点纸（龙尾毛）会被人扯走。村里的老人说，鸡窝中放点龙尾毛，来年孵小鸡成活率比较高，所以一个晚上舞下来，龙尾肯定是光秃秃的，结束以后要重新粘上“毛”。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当听到锣鼓声响起，只见一条金色的“龙”缓缓游进村口，孩子们欢呼雀跃地跑去迎接。龙灯队领头的手提灯笼，按照白天下的帖，进入农户家中，先看杠几上糕点多少、红包大小，来决定在这家舞龙的时间长短和项目多少。手上提得灯笼就是暗号，灯笼低垂，说明红包不大；灯笼上扬，那就得摆开架势，好好舞弄一番。要是当年有娶亲的家庭，龙珠是必须要在婚床来回翻滚的，寓意早生龙子。

近些年，由于年轻人大多在外打工，舞龙灯费时费力，收入不高，正月里已很难再见“节节龙”，但镇里的村晚，舞龙表演仍然是保留节目。

　　家乡父老乡亲酷爱文化生活可不是说说的。2014年，我在文化部门工作，那时农村盛行跳排舞，我们因势利导，开展“舞动衢江”排舞大赛，全区50多支排舞队报名 ，上方镇就有13支。有一届村晚，镇里组织群众自愿报名，因为报名节目太多，质量也都不错，大家都想上，但演出时间也不能太长啊 ，于是导演想出一个办法，排演舞台剧《十送红军》，让所有报名的人都有机会登台，只是最后发现有几位“红军”太胖了 ，感觉有点滑稽。

老家村晚的节目都是村民自编自演的，既有字正腔圆中规中矩的歌舞表演，也有夹杂方言、土味十足的自创节目，往往引得观众捧腹大笑。每年的村晚，800多座位的文化礼堂，从来都是座无虚席，过道上也站满人，无奈之下，门口的广场设置了直播屏幕，挤不进礼堂的，只好委屈在露天广场上看了。我在电视台工作时，也组织过几届电视现场直播 ，收视率还是不错的。

　　正想着呢，忽闻锣鼓喧天、声乐齐鸣 ，哦，村晚开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