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头

黄河石

昨天灶上吃鱼，单位的同事说：“丁老师爱吃鱼头。”我兴奋地说：“是啊，鱼头好吃。”

于是我一边吃着鱼头，一边想起令我难忘的事。。。 。。。

每年的春节，家里都要办年货，特别少不了买一条鱼，七、八十年代的春节，家家并不富裕，但父亲总是其它年货宁可少办些，也要买条鱼，说：“年年有余。”家人期盼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母亲做的鱼特别好吃，烧鱼的手艺也很高，醋是自己淋的，有时邻居还专门请母亲为他们做鱼，我也可以沾些光。父亲洗完鱼，将鱼切成若干段，鱼做好后，母亲将鱼给兄几个各分几段。母亲分鱼段，总是将鱼尾分给父亲，鱼尾到鱼头依次是父亲最末段过来是大哥，大姐，二哥，三哥。我因为最小，每次都分得靠近鱼头肉最多的鱼段，轮到母亲总是鱼头，母亲笑着说：“我爱吃鱼头，你们都不要和我争。”

在我们家吃鱼头成了母亲的专利，这样不成文的规矩延续三十多年。我也一天天的长成大小伙子，几个哥哥姐姐也都相继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

父亲，母亲的头发也一天天的发白，父母的牙齿也不如从前。今年过年，母亲照样说：“把鱼头给我，我爱吃鱼头。”我的眼泪刷刷的流下来了。

我说：“妈妈，现在日子富裕了，再不用为没钱买鱼发愁了，鱼肉管够，你还是吃鱼肉吧!”

其实，这个秘密在我上中学的时候就弄明白了，母亲给我们分鱼段，是因为鱼尾刺多，总是分给父亲，靠近鱼头地方的鱼段分给我，考虑刺少、肉多，可以让我快快长身体，轮到母亲就剩下鱼头，既没肉，又没营养，那食之无肉，弃之有味，母亲还美其名曰：“我爱吃鱼头。”多么可爱而伟大的母亲。

如今母亲在弟兄几个精心照料下，已年寿九十三岁高龄，而且母亲身体很棒，头脑清醒，看书看报，玩抖音样样不少。

今年过春节，我家同样炖了母亲爱吃的鱼。我总是把靠近鱼头的鱼段分给母亲，母亲笑着说：“儿子把我的鱼头抢走了。”我笑着说：“妈妈，我爱吃鱼头。”就这样，鱼头又变成了我的专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