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不知从哪一代人开始,我们家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大年初一这一天的活计全部由男人来做。据我爹讲,这是因为族人认为家里的女人劳累了一整年,理应让她们休息一天。开年第一天的<span style="font-size: 18px;">家务让</span>男人去料理。当然,在实际操作中女人们也不会摆出那种心安理得的样子让男人去服侍。</p><p class="ql-block">小时候,我的印象中每年的大年初一,都是爹第一个鸣响村里请水的炮仗。接着可能也是他第一个煮熟热气腾腾的汤圆。</p> <p class="ql-block">在做汤圆,煮汤圆之前。爹还要熬好一锅香甜可口的甜茶。妈领着我们姐弟几个协助爹端着甜茶、汤圆去祭灶神,献祖宗。然后,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喝甜茶、吃汤圆。真是一个其乐融融。</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人过年,家里养的牲畜也要“过年”。这是我们家过年的一个通行观念。因此,大年初一这天家里的男主人既要服侍好“家神”,又要服侍好家人,还要服侍好“家畜”。而我爹就像是长了三头六臂,在这一天他把祭祀、做饭和喂猪、放牛这一大堆活计全部包揽且做得井井有条。</p><p class="ql-block">在一年又一年的时间流逝中,爹做的这一切逐渐传到我的手上。我由跟着做到试着做,不知不觉成了主导做。有爹的言传身教在前,就有我的乐此不疲在后。嘿嘿!</p> <p class="ql-block">不止是大年初一的活计由男人包揽,大年三十的活计男人也要积极参与的。有杀鸡、煮猪头这样的粗活,也有切核桃馅、切粑粑丝这样的细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有欢喜也有扫兴。有两次过年我印象深刻。</p><p class="ql-block">1982年大年初一,我们这里发生了日全食。那一年,家乡还没有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我家为生产队管理着一大群山羊。吃过早饭,爹就赶着羊群出门了。可是晌午刚过,天色就渐渐暗下来。因为没有钟表,不知道过到什么时刻,以为天黑了。左等右等不见爹回来,大家开始着急。妈一边安排哥哥出门去接应爹,一边带领姐姐点上煤油灯做晚饭并开始切大年初二要吃的粑粑丝。不大一会儿,天又亮了,原来是经历了一场“太阳亏”。妈领着大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灭了油灯,把手里的活计做完。等爹放羊回来,家里一切料理停当。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交流这场日食给我们带了的乐趣,回味无穷。</p><p class="ql-block">1985年,二姐高考失利、四姐中考落榜。为此整个下半年爹妈的脸上都少有亮色。加上要为哥讨媳妇筹集彩礼,寒假里一家人各理其事、埋头苦干:我和四姐接替哥放牛放羊;妈领着二姐、三姐种地(那年大姐已参加工作并结婚,在婆家休假);爹领着哥在山上烧炭。大年三十那天,为了不让炭窑放空,爹领着哥舍不得闲着,一大早就忙着砍柴装窑,只到下午才装满窑,给炭窑放了火才回家开始料理过年。</p><p class="ql-block">等我和四姐放牛回家,看见几乎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家里好像没有过年的气氛,我感到十分憋屈,不禁哭了一场。等发泄完了,还是该干嘛干嘛,默默地给爹打下手,年还得过不是?后续的事也很不快:那一窑柴不知什么原因被烧废了,一斤炭也没出。开年家里就少了二十多块钱的收入……</p><p class="ql-block">过去讲“男主外,女主内”。在我们家,好像没有严格的界限。这也契合现代社会的某些发展趋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