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脊六兽

西岐布衣

中国古建筑屋顶·五脊六兽

“五脊六兽”原指中国古代宫殿式建筑上的五个“脊”、六个“兽”。屋顶上横向的一条正脊和四条垂脊统称为“五脊”。其中正脊两端有“龙吻”，又叫吞兽。然后四条垂脊上各有五个蹲兽，统称为“五脊六兽”。

有些建筑是一面三个，加起来六个。我还见过一条垂脊上蹲九个兽的。形式不一，各有各的说法。包括神兽的名字、来历也各不相同。

①从审美的角度来说，传统宫殿式建筑讲求色彩艳丽，形式对称。“五脊”上的“六兽”还具备装饰作用。

②从文化的角度来说，古人们相信这些神兽都是可以趋吉避凶、带来祥瑞的瑞兽。因而以兽镇脊，可令建筑避火消灾，长久屹立。

明代杨慎认为，这些兽头都是龙的第九子“螭吻”。《升庵外集》：“二日螭吻，形似兽，性好望，今屋上兽头是也。”

另一说法，五个蹲兽分别有名：狻猊 、囚牛 、獬豸 、凤、 狎鱼。我记得其中“狻猊”和“囚牛”都是“龙生九子”之一。

而他们流传到民间，居然分别被俗化为：走投无路、赶尽杀绝、跟腚帮捣、顺风打旗、坐山观火。

中国传统文化还真是有趣。无论“龙生九子”还是其它各种神兽的知识，都可以在这套《东方神兽》里找到答案。比如麒麟、大鹏、朱雀、玄武等应有尽有。不仅是“神兽”们了解“身世”的绝佳读物，更是成人家长们补充知识，在“神兽”归山之前大显身手，树立威严的“葵花宝典”。

梁思成林徽因讲故宫：石栏杆简说

栏杆是个人人熟悉的名词，本用不着解释。在拙著《清式营造则例》中，我曾为下定义，兹姑且略加修正，解释如下：

栏杆是台、楼、廊、梯，或其他居高临下处的建筑物边沿上防止人物下坠的障碍物；其通常高度约合人身之半。栏杆在建筑上本身无所荷载，其功用为阻止人物前进，或下坠，却以不遮挡前面景物为限，故其结构通常都很单薄，玲珑巧制，镂空剔透的居多。英文通称Balustrade。

栏杆古作阑干，原是纵横之义；纵木为阑，横木为干，由字义及建筑用料的通常倾向推测，最初的阑干，全为木质是没有疑义的。栏杆亦称勾栏，宋画中所常见的，有木质镶铜的，或即此种名词的实物代表。

栏杆在中国建筑中是一种极有趣味的部分；在中国文学中，也占了特殊的位置，或一种富有诗意，非常浪漫的名词。六朝唐宋以来的诗词里，文人都爱用几次“阑干”，画景诗意，那样合适，又那样现成。但是滥用的结果，栏杆竟变成了一种伤感、作态、细腻，乃至于香艳的代表。唐李顾诗“苔色上勾栏”，李太白“沉香亭北倚栏杆”，都算是最初老实写实的词句，与后世许多没有阑干偏要说阑干，来了愁思便倚上去的大大不同。

其实栏杆固富于诗意，却也是建筑艺术上一个极成功的形体。在古代遗物中，我们所知道最古的阑干，当推汉画像石及明器。在明器中，有用横木直木的，有用套环纹的，有饰以鸟兽形的，图案不一，可见虽远在汉代，栏杆已是个富于变化性的建筑部分了。画像石中，如函谷关东门与两城山画像石，却在寻杖之下用短柱，其下盆唇和地椎之间，复用蜀柱和横木，颇类云冈石窟中的斗子蜀柱勾栏。后世的勾栏，也许由此改进而成。可惜这两种遗物在刀法上都嫌过于写意的，汉代阑干的形制，不易借以得着准确的印象。

次古的阑干见于云冈，在中部第五窟中，门上高处刻有曲尺纹阑干。这种形制，直至唐末宋初，尚通行于中国、日本。除去云冈的浮雕与敦煌许多壁画外，这种栏杆的木制者，在日本奈良法隆寺金堂、五重塔，及其他许多的遗物上，在国内如蓟县（今蓟州区）独乐寺观音阁及山西大同华严寺薄伽教藏殿内壁藏等处都可见到。

民国十九年（1930年）卢树森、刘敦桢二先生重修南京栖霞山舍利塔时，发掘得曲尺纹残石栏板一块。后来重修栏杆便完全按照那形式补刻全部。这塔的年代，我认为是五代所重建，恐非隋原物。但是石栏板的年代，也许有比塔更古的可能；无论其为隋物抑五代物，仍不失为我们现在所知道中国最古的曲尺纹栏板实物。在这遗物上，我们可以看出它显然不唯完全模仿木栏杆的形式，而且完全模仿木质的权衡，以石仿木的倾向本极自然，千年来中国的石栏杆还没有完全脱离古法，也是如此。

在宋李明仲《营造法式》中，我们初次见到栏杆规定的比例。《法式》卷三，石作制度中，造勾栏之制：

重台勾栏每段高四尺，长七尺。寻杖下用云栱瘿项，次用盆唇，中用束腰，下施地闺。其盆唇之下，束腰之上，内作剔地起突花板；束腰之下地闺之上亦如之。

单勾栏每段高三尺五寸，长六尺。上用寻杖，中用盆唇，下用地栿。其盆唇、地栿之内作万字，或透空或不透空，或作压地隐起诸花，如寻杖远、皆于每间当中，施单托神或相背变托神。

若施之于慢道，皆随其拽脚，令斜高与正勾栏身齐。其名件广厚，皆以勾栏每尺之高，积而为法。

清式勾栏，按拙编《营造算例》第七章第七节，也有规定的比例，但远不若宋代的严格：

长身地椎长按空当并面阔进深……宽按栏板厚二份。高同栏板厚。

宋、清两代之间，显然呈现相去甚远的权衡，各件之安排法，亦迥然相殊。在权衡上，宋式比较纤细，而清式肥硕。在安排上，宋式每两板之间并不一定都用望柱（在宋画中却时有用的），望柱直接施于台基上，而地猷两端“撞”在望柱上。清式则每两板之间必用望柱；地栿通长，望柱栏板均放在地椎之上。这古今两式之变迁，一言以蔽之，就是仿木的石栏杆，渐渐脱离了木的权衡及结构法，而趋就石质所需要的权衡结构。木质长度可较甚于石，故寻杖可连长数段不需望柱隔划。石料长度有限，且细长部分脆而易折，故宜分段，每两段间立柱支撑。自宋式推溯而上至栖霞山五代舍利塔，则可见其仿木程度更甚。在图版贰之中，我们将五代与盛清两时期的遗物放在一起，作为一种古今的对照，其分别更显然了。

如《营造法式》所规定的实物，无论重台或单勾栏，除上述的南京舍利塔石栏杆残板外，我们还未见到更多的实例。宋代离今日并不算太远；我疑心在汴梁宋故宫遗址发掘，或有获得之可能。金元遗物，也没有年代确实的真品；河北赵县金代小石桥上明正德二年所雕，也许是仿金代原有栏杆的铺作；至于河北正定阳和楼前关帝庙石栏，虽有与庙同时（元）的可能，但没有确实证据。所以本集所搜集，多属北平宫苑中的清代作品。这种也只能在做法及形式方面略举数例，稍微谈及而已，不能帮助历史演变的研究。现在姑就实物的形制，略作分析。

由栏杆全部集合法的种类着眼，中国的石栏杆大概可分为三种：

（一）用望柱及栏板者。这种最多，是一种最通常的做法。本集图版大多属于这类。

（二）用长石条而不用栏板者。这种栏杆，总算一种比较粗鄙的作品；视其所用地方之不同，有时可得雄壮的气概，如从前北平正阳门内的石栏；有时用在园庭，又甚幽雅。这样做法的栏杆不甚多见，也许是因为将石凿成瘦细的长条，与力学原则上颇有违背的缘故。

（三）只用栏板而不用望柱者。本集只选了一个例。这种做法在北平苑囿及郊外许多的桥上，都见得到。厚实的栏板，一片片放在地栿上，颇有一种舒适的样子。但板与板相接处，到底呈薄弱的状态。

在部分的分析上，栏板与望柱，都各有许多不同的做法。

栏板中最多见之一种为北平故宫中常用的那种仿木栏板。这种栏板虽以石制，但仍保存着木栏杆所有的原来部分。寻杖、云棋、瘿项、盆唇、蜀柱、花板、束腰，等等部分，由古代的木质栏杆，经过唐、宋、金、元，一程一程地演变，以至明清；各部权衡虽殊，但每部都仍存在。在权衡上，古代的比较后代的近于木形，换言之，后代的做法较古代的适当于石质合乎力学原则——形式上也就较古代的笨重多了。在比例上，清式栏板的寻杖加粗到将近一倍，云棋瘿项（清式称荷叶净瓶）也加大了，而盆唇以下，蜀柱花板等部分都贬成极浅的浮雕，保持着整块石板的厚度。每板之间，不唯加用望柱，而且荷叶净瓶之外尚加垂直的素边。栏板和望柱全部都立在地栿上。其演变虽到如此，但是其仿木的特征，仍完全暴露，未尝稍加掩饰。

这种各部齐全的仿木栏板上的部分，也有许多不同的做法。先就寻杖看，其断面有方的、圆的、“束竹”形的、八角形的。瘿项部分则用斗子蜀柱、云棋、荷叶净瓶、牡丹或其他花纹，更有用托神的、驼峰托斗的，样式极多。

花板有分为两格的，有不分格的，有透空的，有不透空的，有浮雕花草龙兽或雷纹的，有素的。栏板之下有用地椎的，有用两块方石托在板下以代地栿的。

除去这种各部齐全的仿木栏板外，又有许多只取木栏板之一部分以为栏板者。沈阳昭陵栏杆只有花板及其周围一框，北平北海漪澜堂后栏杆，就只有云棋，文渊阁前栏杆虽有花板部分而缩小。栏板各部的用法是层出不穷的。

栏板之不做木质原形者，种类更多。最简单的一种，为完全整块的石板，只刻极简单的线纹。又有雕空，但权衡坚厚，宜于石质，且合力学原则者，如颐和园内谐趣园栏杆，只是一板空心的方环。

花板雕饰题材，也颇饶趣味。古代曲尺形纹根，自是原始的实用部分，但到后来，花板上花纹却生岀不少的变化。赵县的几道桥上，都刻着带有故事的事迹图，如图版琶乙，布局刻工，尚称优美。宝相花龙凤等等，亦属常见，正定关帝庙，及北平武英殿，是同一题材两种做法，一个古拙苍老，一个流畅纯熟，各尽其妙。北平北海及文渊阁，都有水纹花板，线路极其圆和，颐和园铜亭则有仿铜器雷纹者，都是不甚多见的图案。

至于望柱，在完全仿木的期间，只用于栏杆转角处，而使栏板“逐段相接”；栖霞山舍利塔实物和《营造法式》的规定都是如此。但在本集中所有其他的例，都在每两板之间用一柱。柱身的断面，古代多是八角形（《法式》所谓作八瓣），立在阶基之上，近代则均正方形立在通长的地栿上。

望柱的本身，可分为柱身及柱头两段。柱身虽多素平无花，但起双重海棠地者，极多见于北平故宫；亦有刻作龙纹、雷纹者，则较罕见。

故宫内的一处栏杆，雕刻风格浑厚、威严柱头的图案，却层出不穷了。《营造法式》所规定的是狮子，狮子有莲座，全身并不甚高。清故宫官式栏杆的望柱则用很高的圆筒形。这样圆筒形望柱头的花纹，有龙、凤、夔龙、云纹等等。北海天王殿门前有水纹方柱头，但不多见。略如宝珠形的，大多下有莲座，上有复曲线轮廓的顶。这种顶的名称虽有各种，但形式大致都相类似。此外尚有较简单的莲瓣，或作仰覆莲而上无顶者，如文渊阁前栏杆，及北海漪澜堂后山上栏杆；或在莲座或须弥座上有很高的覆莲瓣的，如沈阳昭陵的栏杆。纯几何形的图案，也常用于柱头，在北平苑囿之中不少。在同一栏杆上，用许多不同的柱头者亦偶尔得见；河北赵县永通桥是其一例；至于山西霍县北门外石桥栏杆的柱头，不唯每个不同，而且题材特异，葫芦、花瓶、人头、人手、狮子、猴子、几何形等等，杂乱滑稽，今选刊于此，聊作前车之鉴。

在栏杆尽头处，多有用抱鼓石者，见于各图。抱鼓石多在几层卷瓣之上放鼓状圆形，其中亦有用水纹，或动物命题的，但是比较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