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乡 情 如 烟</p><p class="ql-block"> 文/舒全进</p><p class="ql-block"> 一进村口，老远就看到老屋厨房上空炊烟袅袅，父亲和母亲站在门口屋场向路口张望。儿子高喊着爷爷奶奶飞奔过去，拥抱着他的爷爷奶奶欢跳起来。父亲激动的喊着:“哎呀！我的心肝宝贝回来过年了。”眼里噙满了喜悦的泪花，嘴上更是笑开了花。一进屋，刚放下行李，母亲就端来了早就炖好的热气腾腾的猪脚汤，说:“来，赶紧吃，这可是自家养的正宗的黑土猪肉。”我端起碗夹起一块送入嘴里细嚼慢咽，果然，久违的妈妈的味道沁人心脾，让人回味无穷！</p><p class="ql-block"> 吃过饭，父亲说他得知我们要回来，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好，现在想休息一下。母亲说要准备做过年的“炸圆子”，让我也去小睡一会儿。我说不太睏，想到村前屋后去转转。每次回到老家村庄，到处走走转转，俨然成了必修课，找找往日的回忆，让人心安踏实。</p><p class="ql-block"> 来到爷爷奶奶曾经住过的老土巴屋边，眼前只有几堵残墙，因长期无人居住，前几年老房子坍塌了。看着这残垣断壁，思绪飘然，仿佛看到了爷爷围在自制的炭火土炉边，炖着酸菜鱼杂，温一壶老酒自斟自饮；看到奶奶忙碌着在面板前得心应手的挥舞着擀面杖做手擀面；看到姑姑们在抢着我手里的红薯果。往日生活在老屋的一幕一幕浮现在脑海，猛然间陡增了我对爷爷奶奶的无限思念。</p><p class="ql-block"> 对，去后垴山看看爷爷奶奶去。顺着后山的小道准备上山。然而，昔日的山间小路已荡然无存，满是乱草荆棘。过去这里曾是小菜园，地里种上茄子、辣椒、小葱、大蒜之类，每次奶奶做手擀面，爷爷炖鱼，总是喊我去地里掐把小葱，我会飞快的跑到后山，现拨几根小葱，洗净切末撒在面条和鱼汤上，香气扑鼻。而现在已无人耕种，成了荒山野岭。踏着杂草，穿林而上，很快到了垴顶。爷爷奶奶的坟茔静静的卧在山坳上，拔开坟头的乱草，跪在墓前拜了又拜，心里默默的告诉爷爷奶奶，孙子来看望您们了。想起爷爷奶奶的音容笑貌不禁鼻子酸酸，两股湿热的东西喷涌而出，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坟前。</p><p class="ql-block"> 过了许久，我起身抬头，看见垴上克财公在放牛。我迎上前去给他打招呼，并递上一根香烟，掏出打火机把烟点燃。克财公是我们村的老村长，今年大概也有80来岁，看上去身体还算硬朗，只是略有佝偻，脸上写满沧桑。他年轻时喊社员出工声音洪亮底气足，带社员干活总是冲在前头。由于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务工，到现在还是由克财公担任村长，管理和协调村里的事务。我和克财公站在垴顶上，放眼望去整个村庄尽收眼底，一览无余。克财公指着眼前的山坡说:“你看，这片山坡原来都是好地，种花生、红薯、芝麻产量很高，现在没人种都成了荒地，太可惜了。你再看村子后面的那些老房子，早就没人住了，有的已经坍塌。村子前面那一排排小洋楼，看似盖得都挺好，可是平时也都没人住，村里60岁以下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到县城、市里，还有的在外地买房定居了，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陆陆续续有几个人回来。平时啊，村里也只有我和你父母等十几个老年人，再过10年20年，我们这帮老人过世以后，村里也就没什么人了，这个古老的村庄就可能消失啰！”说完，他把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右手中指和食指夹着香烟送到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慢慢的吐了出来，淡淡的烟气逐渐消失在寒风中。他凝视着村庄，若有所思的沉默着……</p><p class="ql-block">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鞭炮声从南侧山岗上传来。我扭头望去，看见南山岗上有几个人在一座坟前烧纸上香，他们应该也是和我一样，刚从外地回来祭拜祖坟的吧？放鞭炮、烧纸焚香的烟雾随风飘起，慢慢地与山上的云雾混为一体，在山巅上恍恍游荡，这缠绕紧贴在半山腰的烟雾像极了依恋在山体的孩子，久久难离。</p><p class="ql-block"> 赤子游心，如烟如雾。一切都在流逝，一切都在改变，一切都似曾熟悉，一切又都似乎陌生。慢慢地，慢慢地……或许一切都会被遗忘。乡情如烟，朦胧无奈；乡情如雾，缠绵眷恋。故土难离，而我们这些远在他乡的人终究会成为故乡的过客……</p><p class="ql-block"> 2024年2月1日于 潘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