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

牵手2024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从凌晨起,喧闹的鞭炮声就响个不停。在大家的共同期盼中,终于迎来了气势如虹的虎年。为了要照顾待产的母羊,公婆没能来城里过年,为使老人不至太过孤单,我吩咐老公回了老家。</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家里只剩下母亲、女儿和我祖孙三代,大病刚愈的母亲,虽行动恢复了很多,但明显的感觉到思维已大不如以前,有时幼稚得几乎像个孩子,好几次看到母亲的迟钝,我都一阵子心酸。女儿还不谙世事,对年的感觉还不太强烈,一如既往的抱着电视,重复收看《无敌三脚猫》并乐此不疲,因此,与外界的鞭炮声相比,家里没有一点年的气氛,冷冷清清的让人窒息。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收拾好房间,不到十点,我就开始着手准备午饭。虽然老公不在家,但我也不想让这顿大年饭太过简单。我一边炖排骨,一边炸带鱼,做完这样做那样,我努力使出浑身解数,想把这个年过出点气氛。但有没有年的韵味,母亲已没有感觉了,忙里偷闲看到母亲和女儿一起津津有味看电视的情景,我安慰自己说:“这样也挺好,思维单纯了,心里也没有杂念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看了一会儿电视,母亲走进厨房,帮我做饭。我把炖好的排骨,拣最烂的一块儿,想放进母亲的嘴里,母亲慌忙用右手去接,然后用不太灵活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肉块儿,左手托着右手,颤颤巍巍的送到嘴里。我的眼睛不争气的又湿润了,想起了小时候过年时,母亲也是这样的喂我,我也用同样的动作,背着姐姐享受母亲的偏心。想起这些,就想起小时候过年的情景。那时候,母亲还年轻、健壮,母亲的能干与精炼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一到正月,结了婚的姐姐都要全家回来小住几天。头小年,母亲就开始准备年货。零零星星的赶好几个集,才能备好最实用、最经济的年货。正月的几天,也是母亲最劳累最开心的几天,女儿、女婿,外孙围一大炕,磕着瓜子儿,打着扑克,一大家人热热闹闹。母亲虽然疲劳,但心里盛满了幸福和满足。小时候印象最深的,是过大年的前一天,母亲把肉、猪头、猪蹄,刮净洗净,然后放在一口大锅里一起煮,往往是东锅煮肉,西锅煮父亲最钟爱的猪大肠、猪肚子。永远忘不了记忆中的灶膛间,两边木材烧得噼啪作响,满屋弥漫着花椒、大料和熟肉的香气。我从小喜欢吃猪的内脏,这一点随父亲,还没熟的时候,我就禁不住馋虫的诱惑,趁母亲不在,掀开西锅,使劲的吸一鼻子,感觉那香味儿呀,已经香透了我的五脏六腑。等煮熟了猪头,系着大蓝围裙的母亲,就在西屋炕上摆上菜板,捞出满满一大盆的猪头,准备拆猪头肉。这时候,我总爱守在一边,等母亲拆下一小块儿喷香的猪肉放在我的嘴里,有时我也像母亲今天一样,用右手捏着,左手托住右手,小心的品尝。生命里太多对年味的记忆,都定格在母亲为我吃肉的瞬间,可是,我再也回不到从前,再也享受不到那满屋的弥漫着花椒、大料香味的幸福,若干年后的今天,我重复着多年前母亲相同的动作,只不过,我们调换了位置,我的母亲已老了,我的肩上,多了一份责任。</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大年饭,母亲吃得很好,我细细的为她摘掉每一根鱼刺,不时帮她擦去嘴边的米粒,女儿不断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这些习惯性的动作,对孩子是否能产生些许的影响,但我深信,爱心的传递,不能靠语言,而在行动的榜样。</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迟钝的母亲已不能体会我不能回老家过年而愧对公婆的无奈,在她的世界里,只知道只要女儿守在身边,心里就踏实。可是母亲还能享受几年这样的踏实呢?为了满足母亲的这份踏实,我有失也有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吃完了年夜饭,他们祖孙两人趴在窗前,看夜空美丽的烟花。年迈的母亲用聆听和欣赏享受别人带来的年的快乐,而我,蜷缩在沙发上,半晌无语。年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了,我没有能力再还母亲一个健康的体魄,只能在她的有生之年,多留给她些满足,少留给自己些遗憾……</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