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年夜饭

见贤思齐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知不觉,又是一年。</p><p class="ql-block">时光匆匆,日复一日的行程里,总有浮现不尽的欲念,总有操之不完的事务。只有在岁末的这些日子,才能收拢一年的不羁与轻狂,安坐在岁月的门庭,默默感受时光的河流,从身旁静静流淌的声音。</p><p class="ql-block">心,走在往事的路上,仿佛每一个步点,都踩落在儿时母亲铺好过冬的软乎乎床上,温暖而安详。</p><p class="ql-block">微风轻轻吹拂着青阶台痕堆满的旧年月,猛然间,眼前飘过童年里母亲忙碌年夜饭时,柴灶里漫起的炊烟。母亲来自江南一个山清水秀的村落,七十年代曾红火一时的电影《闪闪的红星》,许多场景就是以这个村落为外景地,一条潺潺碧水,倒影出一村的翠丽,一村的幽静。</p><p class="ql-block">家乡的毓秀,赋予了母亲的慧心和巧手,即使在那个清贫的年月,母亲的一双巧手,也总能把一家人的日子,点缀出不一样的景致,不一样的味道。过年时节,母亲更显持家操活的娴熟与细巧,烧卤腊,蒸鲜香,酿醇酒,做糕点,寻常百姓家能摆上桌的美味,母亲几乎都拿的出手。大年夜,在母亲的指挥下,一家人围着火炉,擀皮和馅包饺子,小小的屋子,弥漫升腾出暖暖的热气,在飘雪的冬夜,散发着浓浓的年味,浓浓的亲情。</p><p class="ql-block">日子在一天天翻过,那一年,我走进大学校门。寒假,我与二位在外地工作和学习的兄长,先后回家过年。此时,我们兄弟三人都已长成壮实的汉子,但在那个年夜的前后,兄弟三人都错把自家当成临时客栈,把自己当成了客人。一家人一年中难得的一次团聚,母亲自然高兴得上下张罗,备置年货,添置用具,缝补浆洗,清扫卫生,下厨房,上厅堂,里里外外三兄弟谁也没主动搭把手,大事小情都是母亲一手承担。当一家人高高兴兴品着美酒、感受着新年的喜气时,谁也没想到,新年后的第二天,母亲因劳累过度,病倒了。</p><p class="ql-block">新的学期开学后,一天晚上,室友们在统一熄灯后都无睡意,有人提议每人述说一件寒假中自认最有意义的事。想起这个寒假,除了愧疚,我没感觉还有更有意义的事。年前年后,母亲为了一家人过上喜庆美满的年,因劳而病,它的意义就是让我永远的记住了这个年。我便把家中这段经历述说出来,以为黑灯,没人看得见我脸红,我在述说中几乎没有停顿,然而,我说完后,寝室里一阵沉默,这沉默让我感到针刺般的疼痛。</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日子依旧一天天翻过,母在,家在。一次次的回家过年,仿佛内心里都回荡着母亲的呼唤,终于有一天,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声音了,年夜饭依在,心,再难圆。</p><p class="ql-block">母亲的离去已有八个年头,思绪的季节,花开叶落,更替轮回,那一轮冷月清辉,已漫过一山又一山,岁月里一次次新年的爆竹声,都已渐渐消失在时光的隧道,而那一年的年夜饭,始终固执地浮游在我心头,成了我一触即痛的年夜味道。</p><p class="ql-block">年未散,酒余香,人已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