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郑连斌老师的文章:北京东四六条的回忆,(部分照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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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北京东四六条的回忆(原创)</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与东四六条结缘</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 东四六条是北京一个普通胡同,七十四号是胡同里一个普通院落,因为我在这里住过近两年时间,所以对于我们家,东四六条七十四号就不普通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 1954年母亲携哥哥和我从江苏淮阴老家第二次北上寻夫。父亲1952年从人民大学俄文系毕业后留校,当了翻译。当时的人民大学的校总部在东四六条三十八号。三十八号曾经是清末大学生崇礼府邸。四九年后,华北大学(后改名中国人民大学)迁入北京,作为外来户,自然首先是安家,吴玉章等校领导看中了崇礼故居。三十八号院就成为后来改名中国人民大学的校本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 我们在北京前门火车站下火车。父亲来车站接我们。一辆三轮车把我们拉倒了东四六条七十四号院。从此开始了我们近两年的东城生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漫说东四</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font-size: 22px;"> 说起东四、西四,那在北京是大大有名的,很多外地人或许偶尔也听说过。五十年代北京地域不大,出了城不远就是郊区了。甘家口往西就是郊区了,钓鱼台一带是野游之地,紫竹院荒凉的水泡,中关村一带还有大片的农田呢。可那时东四、西四人烟辐辏,店铺鳞次栉比,人气很旺。十字路口的每一个路口都建有一座牌楼。四个牌楼相对而立,故称为“四牌楼”,东城区的就叫“东四牌楼”了。东四六条胡同不宽,约十五米,长约七百余米,路两边都是平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font-size: 22px;">#学前的日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 很快,我和哥哥就加入到街坊小朋友的队伍中了。晚饭后,各家孩子都出来,不管熟识与否,都混在一起,在昏暗的路灯下游戏,如藏猫猫,老鹰抓小鸡。那时哥哥是我的依靠,放了学,吃完饭哥领着我也参加到玩耍中,玩得不亦乐乎,终于玩累了,人各回家,一切归于沉寂。胡同口有一个小人书铺,不知何时始,我被小人书吸引住了,流连在书铺,没有钱,也只能翻一翻书而已。有一天我发现母亲的零钱常发在蓆边下。我偷了一元钱,买了一本小人书。母亲自然发现了,责打了我一顿,把剩下的八毛多全部收回。打得很轻,这是我一生唯一被母亲打过的一次。</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font-size: 22px;">#上学的波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我到了该上学的年纪。1955年8月六条小学招生,哥哥带我去报名。放榜之日,人群围绕,哥哥带我看榜,紧张地左看右看,他在一年级几个班级都没有找到我的名字,最后告诉我落榜了。我忍不住放声大哭。这是我一生第一次落榜。落榜的原因是我的年龄不够,还差两个月才七岁。在我落榜的一个月后,父亲带我去普育学校报名。普育学校在五条胡同,离家近,是私人学校。学校老师出了一些简单的算术题,又考了一些字,不难,我都答上来了,父亲露出满意的笑容,入学考试这一关总算通过了。不过老师说,开学已经一个月,一年级已经教完汉语拼音,入学要自己补学拼音。1961年6月我到呼和浩特上学,没料到呼市学生学的是新拼音,我又不会,所以拼音是我一生的短板,这是后话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开蒙啦</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 再聊聊普育小学。普育学校在五条胡同的西口,空间很小,一座二层小楼,一个小小的操场,再加上小小的露天厕所,就是学校的全部了。我们班里有一位男生,个子高一些,会讲故事。老师经常让他给全班同学讲故事。具体讲了什么故事,我也不记得了。我生性愚钝,性格内向,又是新生,班里没有朋友,所以普育学校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可以说的往事,只有一次学校组织去看儿童剧《马兰花》,印象深刻。剧中演员追逐,突然跑下舞台,使全场学生感到很新鲜,善恶观的真正建立与此剧有一定关系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杂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 夜晚胡同口有卖馄饨的。一次晚上父亲带我从长安街回家,走得脚酸腿疼,到胡同口,电线杆灯光下有个馄饨摊,父亲看我想吃,买了一碗馄饨,我吃得很香,他只是看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 从东四向南再向西是王府井大街的东安市场,市场很大,都是一个个的个体商摊,父亲带我进去买东西。后来文革期间,我到北京,专门去看看这个市场。市场已经改名叫东风市场了,一座新的楼,自然比以前洋气,可我见不到旧时的东安市场,有些怅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 第一次接触京戏也是在东四六条胡同。一天三十八号院搭起露天戏台,晚上要演出全本《四进士》,我和几位小朋友也去凑热闹,逐渐挤到戏台的侧面,锣鼓、胡琴一响,台下鸦雀无声。扮演宋世杰的演员汗流浃背,下场后正好站在我们前面。我们还问他累不累,他确实回答了一声,回答什么我是不记得了。那时候,剧团是经常到大学演出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别离与思念</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font-size: 22px;"> 1955年周恩来提议中国人民大学外交系独立出来,组建外交学院,父亲1956年调入外交学院。夏天,我们家也就由东四六条搬迁到了阜成门外百万庄的外交学院,结束了短暂的接近两年的东城区生活。然而和东四六条的情感纠葛并没有结束,我还常常回忆起东四六条来,也曾偶然梦到过那条普通的北京胡同。1966年文革期间我串联到了北京,专门去了一趟东四六条,找到七十四号,已是人物皆非,一位妇女在院中洗衣服,没有问我,我也没有问她,默默站了一会,就退出大门。十年前,我们又搬到北京居住。一次忽然动了寻旧访故的念头,第一站就是东四六条。东四的这一片胡同被确定为古城风貌的保留片区,所以容貌依旧,还是那条街,只是增加了几座低矮楼房,崇礼故居依旧。路上行人听说我是五十多年前的老居户,顿时围上一圈人,告诉我,胡同门牌号重新编号了,七十四号已经不好找了,我只得无可奈何,作罢了。母亲晚年半身不遂,老年痴呆,已是九十多岁。一次我在她耳边问她,我们住在东四六条哪里?母亲几乎不加思索,随口说出是七十四号,让我吃惊。可见七十四号不独刻在我心上,也深深隐入母亲的潜意识里 。</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font-size: 22px;">-郑连斌2024/01/31</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郑连斌,男,江苏淮阴人,天津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2020年获得人类学终身成就奖即“金琮奖”。工作之余,也写诗自娱。</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