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给我一杯银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昏暗的灯光下老板娘从一堆蒸笼后抬起身，对着她笑笑，熟练地扯下一个口袋，捻开，装进一杯银耳和一根吸管，递给她。她早已拿着手机对着二维码扫了2元过去，接过口袋，向老板娘点点头，便匆匆地向车走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打开车门，插上钥匙，把包扔到副驾驶，她照例把银耳放好，打算待会儿再喝。正要系安全带，她又下车了——那个扫地的阿姨又把垃圾桶放在她的车前了。她笑了笑，推开垃圾桶。她上车启动了车子，习惯性地起步灯一开，一天的行程便开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轻轻地把手搭在方向盘上，脚上的肌肉记忆已经熟练地几乎能自动踩刹车和油门了。这条路她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有些什么店铺，有几个红绿灯，拐几个弯，有几辆公交车，她能如数家珍地道出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出了城，车子拐进了老路。冬天的凌晨，一片漆黑，没有路灯，四周就像挂着黑幕。车灯只能照亮几米远。不敢开远光灯，对向车道不时有车过来。开远光灯，这是她最憎恨的开车行为，只要对向车开着远光灯，脾气再好的她也会闪他两下，提醒对方换成近光灯，当然也有个别司机根本不管她的。这时难免她也会骂上一句。唉，谁让她童年时留下了阴影呢？十一二岁的她晚上骑着自行车在乡间小路上，对面一辆车一直开着远光灯晃得她完全睁不开眼。当时她脑袋里一片漆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着完了，已经傻得不知道下车了。旁边是几米深的沟渠，至今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没掉进沟渠的，但是，对于远光灯，她是恨之入骨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同事们劝了她很多次，让她走另外一条路。那是一条新修的大道，标准、宽敞，而且几乎没有自行车、摩托车之类的上路。她去试过几次，但仍然喜欢走这条老路。尽管这条老路上重车多，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比比皆是，有时候，漆黑的路边还会突然闪出一辆连车灯都没有的三轮车。可是，三轮车上那佝偻着的苍老的背影，电动车上那些闪光背心被风鼓起的匆匆闪过的身影，那些重车上一个个为了生活奔波的身影，竟是那么熟悉 ，那么安心！在这个漆黑的凌晨，那些飞驰而过的插队的车辆，她从不责怪，总是会心一笑。谁会在这个漆黑的凌晨赶时间呢？肯定是有急事吧。在这条路上的每一个人，谁不是为了生活而努力地活着的人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黎明撕开夜的黑暗，她已经开车回到了自己的城市。看看天边的鱼肚白，她笑了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