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声声忆往事

深海

文章作者:吴兴华(深海) 图片来自网络 <b>小时候,家乡生态环境非常好,满山遍野山稔果、牛甘果、杨梅,还有各种各样只有土名或叫不出名的野果。飞禽走兽,更是房前屋后随处可见。一派“春日莺歌燕舞,夏天斑鸠啼鸣,秋时野鸭翻飞,冬季狐狸出没”的景象。在众多的动物中,最勾起我乡愁的是鹧鸪。</b> <b>我是听鹧鸪声长大的。童年时,家乡的鹧鸪多的是,每天早晨和傍晚,我在家门口就能闻到鹧鸪的啼鸣声,也许是百鸟中最响亮的鸣叫声了。正如苏轼所诗:“沙上不闻鸿雁信,竹间时听鹧鸪啼”。它那高亢的鸣叫声“嘀咕哩----嘎嘎”,非常悦耳,尤其是后半句“嘎嘎”,尾音婉转,拖得悠长,久久回荡在故乡的田野山坡间,令人魂萦梦绕。山村里生活很单调,声声鹧鸪鸣叫唤醒了沉寂的村庄,它虽然没有百灵鸟、云雀那样唱得婉转动听,绮丽感人,但鹧鸪啼鸣大气磅礴而悠长,似乎带着几分凄厉,使人惊心动魄、为之动容。久而久听之成了最美妙的乡愁神曲,一生一世在耳畔、脑海里回响。</b> <b>鹧鸪,又名中华鹧鸪,是一种体形似鸡而比鸡小的鸟类,羽毛大多黑白相杂,尤以背上和胸、腹等部的眼状白斑更为显著。成年的鹧鸪体重约300克左右,雄性比雌性略大一点。头顶黑褐色,脸部有一条白带,并镶嵌着浓黑色,体羽上有白斑,那斑斑点点的羽毛,非常美。<br> 它们多生活在丘陵、山地的草丛或灌木丛中,主要以蚱蜢、蝗虫、蟋蟀、蚂蚁等昆虫为食,也吃各种草本植物的嫩芽、叶,还吃农田中散落的谷粒、稻粒、花生、黄粟等粮食颗粒。太阳出来后喜欢到山腰或山顶土壤酥松处晒太阳、并在沙地里进行沙浴,一边用两个翅膀拍打沙粒,一边用强健有力的双抓扒小沙窝,因此,在有鹧鸪活动的小山坡上,总能看到鹧鸪浴沙时掉下的羽毛和一个个小沙窝。沙浴既是鹧鸪进行身体清洁的方式,也是它们是宣示自己地盘的方式。</b> <b>与多数群聚鸟类不同,鹧鸪多为单独活动,不结群。每天上午晒太阳,下午下山觅食或喝水,至天黑前回到山上过夜。它相对固定在一处草木稀疏的地上睡觉,有时也更换夜栖的地点。鹧鸪的警惕性非常高,总是隐藏在草丛或灌木丛里,极难发现它。<br> 雄性鹧鸪有着美妙的歌喉,声音非常动听。每年春暖花开之时,雄性鹧鸪来到各自领地的岩石上或树枝上,放声高歌。往往是一鸟高唱,群鸟响应,此起彼落,遍及山野,一阵阵“嘀咕哩----嘎嘎”的啼鸣声响切山间田野,给春天带来了勃勃生机。</b> <b>鹧鸪与鸡类同,属一夫多妻制的繁殖方式。雄性鹧鸪生性好斗,所以有“一个山头一只公鹧鸪,越界必斗”的说法。如果一座山头有多只公鹧鸪活动,它们会通过打斗产生一只头鸪,其他公鸪则只能低调活动,完全服从于头鸪,不许在该领地内啼叫。头鸪享有优先择偶权、交配权。在发情季节,先发情的母鸪会吸引公鸪前来交配,并驱赶尚未发情的母鸪,但对同样发情的母鸪则能和睦相处。公鸪虽有多位妻妾,但它总会特定照顾其中一只母鸪。在繁殖季节,公鸪通常于领地最高处啼叫,还边叫边走巡逻领地,母鸪则在领地内营巢、孵蛋。<br> 早在古代,人们就发现鹧鸪这种好斗习性,民间捕鸟人都会养一只公鹧鸪作雀媒,放在笼子里拿到山上让它叫,然后在笼子周围布下圈套,用雀媒的叫声把山里的鹧鸪引过来后再捕捉它。捕鹧鸪在我的家乡叫“装鹧鸪”,如果没有媒鸟,就得学会用口技来引诱。捕鸟人在鹧鸪常出没的山坡装好圈套后,伏身草从中,以口技模拟鹧鸪“嘀咕哩----嘎嘎”的发音。好斗的鹧鸪听到声音后,无论是出于保卫领土或交配目的,公鹧鸪都很冲动,不顾一切飞来格斗。一般反复叫唤三、五分钟后,就会有鹧鸪上钩。</b> <b>我的舅公杨进芳平时经常上山采草药免费为村民治病,看到山里各种各样的动物到处乱蹿,就自学诱捕动物技巧。那时候没有保护野生动物之说,各种野兽野鸟泛滥成灾,时常危害庄稼。无论装狐狸或装野鸟都是舅公的拿手好戏。他用粗铁线自制一些铁架子,在铁架上系上麻绳制成活动圈套。一切准备就绪后,舅公便上山开始装鹧鸪。每次回来,都能装到三五只鹧鸪。煮熟后他会送来一半给我们分享。<br> 鹧鸪是山中珍禽,肉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及人体必需的氨基酸。明朝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就有记载:“南人专以灸食充庖,云肉白内脆,味胜鸡雉”。我的家乡流传有“山食鹧鸪肉,海食马鲛鱼”的谚语,可见在我国南方很早就有食用鹧鸪的习惯。在两广地区,病人痊愈后多以沙参、肉竹、杞子、桂圆肉等与鹧鸪同炖,据说有滋补功效不错。</b> <b>离开家乡几十年没听到鹧鸪的叫声了,现在野生鹧鸪已经被列为国家保护动物,捕与食都违法。然而,家乡原来的草岭山坡,如今种满了高大的速生桉树,树下没有草了,鹧鸪也很难见到,伴着鹧鸪声的童年已经过去,不知道许多年后再回家乡,还能不能再听到鹧鸪声,还会不会想起鹧鸪?</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