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贞的守望（二）

乐乐

坚贞的守望（二）

文｜乐乐

与此同时，“我”和整个鄂温克民族的命运，也与中国的时代命运同频共振。

日本人占领东北，伊万的妻子娜杰什卡惊恐不已，带着一双儿女逃到了位于额尔古纳左岸的她的家乡——俄国。找寻妻儿无果的伊万，后来成了一名出色的抗联战士。而文中的“我”，在追寻娜杰什卡母子途中，迷路山林，被熊追逐，遇到了“我”的第一任丈夫拉吉达，开始了“我”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随后，“我”生下了两个儿子——维克特和安道尔。然而不久，拉吉达不幸死去，“我”肝肠寸断，并独自抚养着两个儿子。

几年后，日本战败投降，“我”偶遇了在山中捉拿日本逃兵的酋长瓦罗加，从而开启了我的第二段婚姻，并生下了我们的女儿达吉亚娜。“我”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岁月静好下去，然而那只是人们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新中国成立后，由于大搞建设，大批林业工人进驻山里，大肆砍伐。一棵棵参天大树被拦根锯倒，一辆辆运材车将生长了几百年的粗大木料运往山下建屋盖房。从此，伐木声代替了鸟鸣，炊烟代替了云朵，汽车在林间的轰鸣穿梭取代了野生动物的自由奔跑。原始森林，就这样被日复一日地践踏着，侵蚀着。由于生存环境日渐恶化，很多动物都逃到额尔古纳河左岸去了，我们可以猎获的食物也越来越少。

政府希望改善我们的生存条件，为我们在山间修建了一处叫做激流乡的聚居地。乡里有卫生院、学校，孩子们可以在那里上学。但由于我们的驯鹿离不开山林，很多人便开始了半定居半游猎的生活。我们逐渐接触到山外的文明，我们的孩子们也离开大山，外出求学。“我”的外孙女伊莲娜，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她酷爱绘画，后来上了美术学院，成为著名画家。​

　　改革开放后，经济飞速发展的同时，生态环境也遭到了极为严重的破坏。人们开始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对森林采取保护措施。禁止滥砍滥伐，动员山上的鄂温克人下山定居，建立生态保护区。“我”不愿下山，因为“我”认为森林的毁坏，不是我们造成的。相反，我们比任何人都要热爱森林。就像书中的“我”所说的：我们与数以万计的伐木工人比起来，就是轻轻掠过水面的几只蜻蜓。如果森林之河遭受了污染，怎么可能是因为几只蜻蜓掠过的缘故呢？

但这一次不像当初的激流乡，是来去自由地半定居式的。这回，我们要真正地告别山林了。

“我”舍不得我的驯鹿，和陪伴了“我”一辈子，埋葬了“我”众多亲人的山峦河流，花草树木，日月星辰。“我”决意和孙子安草儿留下来，守着大山，守着森林，守着我的亲人们。“我”觉得，住在四四方方像牢笼一样的房子里，人是会窒息的。

而“我”的女儿达吉亚娜，则带着其他族人下山定居了。他们中，有的很快适应了新生活，找到了谋生的手段，像西班。有的则在迷茫中借酒消愁，渐渐堕落下去，如“我”的儿子维克特，他始终没有走出误杀弟弟的阴霾。还有的人，经受不住外界的诱惑，自暴自弃，如“我”的外孙女玛索。有的则走上了犯罪道路，像“我”的曾孙沙合力。

可见，开放与融合，是要付出代价的，守不住自己内心的人，就是这股狂潮冲击下的牺牲品。

　　书的结尾处，下山去的驯鹿木库莲又回到了山林，回到了“我”的身边。​

作者写道：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鹿铃声听起来越来越清脆了。我抬头看了看月亮，觉得它就像朝我们跑来的白色驯鹿；而我再看那只离我们越来越近的驯鹿时，觉得它就是掉在地上的那半轮淡白的月亮。我落泪了，因为我已分不清天上人间了。

驯鹿木库莲的回归，也呼唤和象征着人性的回归。本书带给我的思考很多：

1、人本就是自然的一部分，过度开发必然会引起大自然的反噬。与自然和谐共生，方为长久之道。

2、生老病死、各种苦难都是生命的组成部分，我们没有办法改变或逃避。唯有练就自己强大的心态，承受着，容纳着，等待着。等待伤痛的部位，结痂自愈，然后变得更加坚韧，厚实，不惧伤痛。

3、披着爱的外衣的，并不一定都是爱，更可能是一种伤害。它以崇高的救世主的姿态，伤人于无形，让人无所遁形。

4、文明与传统的较量。文明不一定都是进步，有可能只是欲望的沟壑；传统也不一定是落后，更可能是一种坚贞的守望。

2024年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