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五）</h1><h1> 军校毕业小排长一晃干了两年，好容易到政治处组织股帮助了两个星期的工作，一看大洗牌在即，“卡位”无望，果断回到连队。</h1><h1> 军没了，师没了，任务变了，家也要搬了，说洗牌都轻了整个换牌。年限正好、贡献也有，于我而言本是个天上掉下来的提升机会。所以，尽管许多人说这次部队移防移到我家门口，我是最大赢家，但提个副连的小心思我还是挥之不去；尽管离开组织股时股长交底说，团里给我报上去的副连可能被师里顶掉了，我很失望却又不死心。</h1><p class="ql-block"><br></p> <h1> 只是我所能做的就一件，指着指导员。值此乱哄哄阶段，连队几位老一些的排长全都放回去休假，连队就新上任的连长指导员带着我们三位新排长干。我都算老了，晚我一年毕业的邱排长卡位司令部保密员没有成功也回到连队，更晚的林排长刚从军教导大队毕业。三个排长都有强烈的提拔愿望，也知道这位从师机关刚下来的22岁的指导员，肯定是师首长的红人，对他都不敢怠慢，移防前连队工作忙而不乱。看着指导员心情不错，考虑到同为学生兵，还极力推荐我去组织股帮助工作，几个月来对我的印象应该不差，我就大胆地黏上去。</h1><h1> 指导员还真答应帮忙打探消息。以当时整编前的混乱状况，团里怎么报的干部定位方案应该都流出去了，关键是到了师里“是否被顶掉了”。偏偏这个时候，我们团正式划归福建南安师管辖，原来的这个江西上饶师有情绪似的，当即断掉了与我们鹰潭团的所有通信联系。难得我们这位徐党代表，亲自蹲到通信连，往福建再折回上饶拐了个大弯要通了电话。但是，他变卦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说。</h1><h1> 不光我指着他，早我一年下来不久前任命为副连职宣传干事的胡同学，听说团里直接给他报了正连，要到五连当指导员；邱排长卡位时间比我长得多，这么回到连队肯定带着某些许诺或期待；而林排长就不用说了，直接提本连副连长的传言他自己都不否认。大伙一个个都悬在那儿呢，你让指导员怎么说。</h1> <h1> （六）</h1><h1> 1985年国庆节过后不久，我们就“整体搬迁”归建南安某师。一个新消息让我重燃希望，干部编配方案上饶师说了不算，由南安师推倒重来。移防回家门口第一次请假回家三天，归队时好像整个世道都变了，林排长俨然副连长的样子，邱排长重新搬回司令部。我呢，也有消息，说是到营部当教员，新设的副连职岗位。很多人来道喜，说是八连大丰收，搞得我无端兴奋了好几天。</h1><h1> 是的，无端。宣布命令的前一天，与什么都不说的指导员不一样的连长，直截了当地告诉我说，这次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提拔调整，并没我的分！</h1><h1> 30日，我这个任职两年多的行政22级排长，竟然跟着一堆提拔重用皆大欢喜者，杵在大礼堂里，被重新任命了一次----排长。真得感谢昨晚连长善意的一盆冷水，我至少可以比较轻松地维持表面的镇静，但是眼前还是掠过四个字，奇耻大辱。这不为过，因为在报道组“卡位”多年这次重回连队当排长的黄同学说的是，无颜见江东父老。换成如今的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很大。</h1><p class="ql-block"><br></p> <h1> （七）</h1><h1> 咋办？事业还在推进，生活还得继续。这时教导员出现了，两个月前我就在他的组织股干过两个星期的帮助工作。一阵安慰后，他提出让我去营部管军马，被我当场拒绝了。我个农家子弟十年寒窗还去养马，儿时小伙伴们问起咋回答。但教导员也是一片苦心，整编后部队已经没有军马的编制了，这批马很快就可以处理掉的。他是想把我放在他身边好照应，念的是那两个星期同一个办公室的旧，至今想起来我仍非常内疚。正如他说的，我可能还真有情绪。解围的是我在军校同个小班的刘同学，他这次也挪过来我们连队与我为伍。这时他已经醉心电子，养个马图个宽松有自学时间。</h1><h1> 通不通，三分钟。副连职没赶上，工作可不能落下，毕竟带兵的人，许多双眼睛在看着呢。改制后我一个排最多的时候有四个班五十个多兵，连队特意把我甩到营区一角，让我独立负责的意图非常明显。我以看储藏间为名，经常变相住进一个单间，连队指导员睁只眼闭只眼的。指导员还非得让我当连队团支部书记，说我身上的激情和灵性还没充分发挥出来。</h1><h1> 转眼来到1986年，连长去作训科帮助工作，当了三个月排长就破格重用的林副连长回去探家，指导员让我负责全连的军事工作，每天工作时间都在十七八个小时。新兵轻武器射击二练习是个难点，全团很难找出能打及格的连队。我把一夜之间从传说中的作训参谋变回特务排的邱排长请回来，发挥好我们一起从射击队带回的几个骨干的作用，攻克许多训练难题，在全团夺得冲锋枪二练习第一名，一改八连训练平平的议论。指导员见我们这个阵势，居然说以后可以林副连长当连长，邱排长来当指导员，我蹲机关。我听罢一阵匪夷所思，我这连队干得挺欢的，难道他还在帮我惦记机关“卡位战”？这回是“卡”司令部，还是政治处？</h1><p class="ql-block"><br></p> <h1> （八）</h1><h1> 最先透露消息的是胡同学，去年大调整时他的指导员没当成，继续在宣传股当干事。他跟徐指导员都是我们的上一届，关系非同寻常。连队3月份去西滨农场挖了十几天鱼塘，回来的当天晚上胡干事就来了。这次他当着徐指导员的面，布置给我一个“前哨战”，要我回鹰潭给留守的编外干部找点事干，补习半个月的文化课。怕我不乐意接受，他没等我开口就给我个战前动员，大意是团领导多次向他了解我的情况，他是如何推荐我。指导员也帮我分析形势，认为政治处的新主任水平高要求严，正是需要人、到处物色人的时候，机不可失，可以一搏。</h1><h1> 老团长也在鹰潭留守处，“前哨战”期间他主动找我聊了一会儿，肯定了我的军事素质和贡献，而且亲口证实了组织股长给我的说法，去年确实给我报了个提升的方案，后来被上面“顶掉了”，当然少不了鼓励我好好干。老团长高参出身，外号“老刁”，刁德一的刁，一直是我们的偶像。他去世得早，令人惋惜。他那鹰眼鹰钩鼻，他以一曲“大路不走走小路”为我们作演习动员，无法忘怀。</h1><p class="ql-block"><br></p> <h1> “前哨战”不是个事儿，张主任要的书面总结汇报才是重点，这个敏感性我还是有的。5月份从鹰潭回到连队时，稿子就准备好了。徐指导员挺满意的样子，修改了几个字，就帮我递上去了。十来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菜地拨弄着，连部通信员拿着个夹子高声喊着二排长有你的通知，我心中大喜，准是通知我去政治处帮助工作的。一看，果真！</h1><h1> （九）</h1><h1> 第二天去政治处报到，主任在他的办公室亲自接见了我。他笑眯眯的样子让我颇为震撼，他直言要培养我更让我小心脏怦怦直跳，命运敲门般的，我意识到我遇见好领导了。此时，纠缠我多年的什么副连什么升职什么卡位，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干就是了。</h1><h1> 转眼到了国庆节，主任参加我们连队会餐。那时逢节可以上酒，我便上前敬了主任一杯酒。他当着连长指导员的面说，某某某工作干得不错，虽然批评多了一些。我知道这已经是很高的奖赏了，也明白这是我在新领域站稳脚跟的信号。果然不出几天，俱乐部黄主任到师帮助工作，团里即多方争取借机把我纳编，虽然黄主任的位置还没空出来，只能给我个正排职的俱乐部主任的名分，但我已经不在意了：干就是了。</h1><p class="ql-block"><br></p> <h1> 主任让我以主要精力协助胡干事做宣传工作，但毕竟有个俱乐部主任的头衔，电影组还得管一管，放电影的时候还得到到场。第二年五一节在露天电影场放电影结束后，我照例留下来，看着组里几个兵拾掇放映设备。政委同志也留了下来，等了好一会儿跟我说了一句，你的命令下来了，放电影可能也得学一学了吧。大政委说这话的口气轻轻的，我听完后的心情也是淡淡的。历经四年，我这个小排长终于升职成功，无感的那种。</h1><p class="ql-block">(文中第一五六图来自网络。致敬原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