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故事】 王永红：指间流出山水情

冯杨

非遗项目手指画传人王永红

武林夜市，许多游客正在驻足观看一位壮年汉子泼墨绘画：只见他手蘸墨汁，或以手掌晕染，或用手指勾勒，三五分钟，一幅维妙维肖的山水写意画就完成了，然后用吹风机烘干纸面的湿气，再配上镜框，一件精美的装饰艺术画便跃然于眼前。

他就是“非遗”项目手指画的传人王永红。

46岁的王永红来自湖南省张家界慈利镇，一个道道地地的土家族人。那是一片神奇的山水，孕育了一颗艺术灵魂。还在读小学的时候，王永红就显示出对绘画艺术的浓厚兴趣。别的孩子放学后各种玩耍，他却呆在家里静静地看连环画小人书，照着书上的形像描来画去。

他真正走进绘画领域则是在岩泊渡中学读书时。学校门口传达室有一位瘦瘦的高高的“师傅”，大家都称他高老师。王永红起初并没有注意他，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门卫”。有一次，高老师在出黑板报，一手隽秀的字体和妙趣横生的插图，让王永红看得入神。以后，但凡高老师出黑板报，王永红都会站在后面看。他也就知道了高老师是学校一位退休的美术教师。

终于有一天，王永红鼓起勇气对高老师说，要拜他为师学画画。行事十分低调的高老师破天荒第一次收徒，王永红也是他唯一的徒弟。两年多将近三年的时间，王永红在高老师的悉心指导下，完成了从构图到技法最基础的训练。尔后，他不断地汲取，不断地探求，不断地进取，画马，学徐悲鸿；画鹰，学刘继卣；画虾，学齐白石；画山水，学曾刚。博采众长，融会贯通，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王永红与师父高桃初

王永红在写生

一个草根画家，很难在画坛拥有一席立足之地。王永红去广东一边打工一边作画，同时寻找各种机遇。整整十年，他的画技日益长进，却始终没有找到进入艺术殿堂的入口。兜兜转转，他又回到张家界。王永红在景区摆了个画摊，打算以卖画求生。这一选择，无意中造就了他的手指画。

手指画，顾名思义是以手为主要工具代替传统工具中的毛笔蘸墨作画。手指画属于中国画范畴，指画兼具民间美术的属性。手指画又称指头画、指墨、手掌画，以画家的食指为主，辅以拇指、小指、指甲、以及手掌的纹路代替传统工具中的毛笔蘸墨作画，泼墨时四指、手掌、手背并用。纸张多用宣纸，以熟宣铜版纸为主，熟宣铜版纸不易吸水，容易上手，生宣纸极易吸水，有晕染，极见功力。

美国邮票上的王永红

中国手指画的起源可上溯到三万年前的新石器时代。我们的先民将岩石磨成细末调合动物油脂，用手指直接在陶器上勾点纹饰或在岩壁上画“狩猎图”。这种人类蒙昧时期的艺术兴趣也许就是指画的起源。

据史料记载，唐朝张璪手摸绢素，开指画之先河，可惜无作品传世。手指画之创始，仅据唐代张颜远所著《历代名画记》关于张璪手摸素绢，使毕宏甘拜下风的故事流传下来以后，人们都以为是张璪开手指画先河。清代方熏所《山静居论画》记述：指头画起于张璪，张璪作画或以手为笔。但是，自唐至清的千年过程中，不但找不到古代名画家中的指头画的遗迹，也不见指画这个名辞和有关于手指画的评论，甚至连张璪的作品也无法考稽。

空白了这么长的一段的历史以后，直到清初康熙年间高其佩大量的指画作品问世，才有了指画的端倪。高氏的历史可从辽阳高秉所著的《指头画说》记载最为详细。高秉乃高其佩的重孙，经常看到曾祖高其佩指头作画时的情景，所以《指头画说》是记载指头画的创始过程最为详尽的典籍。

手指画古时称其为书房派，是笔墨之后的一种游戏，故历代许多大师都兴至所致染指作画。也有的是在“笔不达意”时用指辅助，也有的是酒后兴起徒手作画。甚至爱新觉罗皇帝也用指纹即兴画水牛，连慈禧也用指作画以取一乐。史籍种种记载历朝历代都有名家用手作画或书写的，但又都未将指画列入美术史。到了清代指画是一个高峰，已形成较为完整的指画理论体系，全国作指画的进入美术典籍的有一百多位，并且流传到中国的周边国家，融入到他们自己的文化中去。

王永红在景区摆摊，主打的是手指画。为什么用手指而不用毛笔？他说，游客在摊位前逗留时间也就三五分钟，用毛笔画就比较麻烦，时间长顾客不耐烦，而用手指画相对效率比较高。他说的是一个方面，另外一方面是手指画表演性强，能引起游客的新奇感。还有就是手指画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

手指画虽有一定的局限性，但也有其自身的特立独行之处：

线条独特。手指画在画线画点方面，一般都是指甲指尖并用，落指是圆的，收指也是圆的，线条边缘处自然形成斑驳的质感，又因指头不能过多蓄水，长线全由短线相缀而成。因此每条线的画成，往往似断非断，似连非连，似曲非曲，似直非直，或粗或细，极为自然，这又是毛笔难以达到的。

墨色独特。指头不能像毛笔一样含多量的墨和色，很快从指尖流淌下来，不能像毛笔笔尖出水那样慢，故用墨用色往往不是太湿就是太枯。然而，也极易于发挥枯墨法、焦墨法、泼墨法和误墨法等等特点，把用墨用色效果推到极致。

表象独特。独具特色的线条和特点鲜明的墨色，使指下所表现出来的物象可以达到“似生非生、似拙非拙、似是而非”的意想不到的效果。往往是神到形不到，韵到墨不到。

构成独特。手指画创作也讲究点线面，但在点线面的结合上，不能像毛笔画那样融和、匀净、自然、顺畅，但它形象突兀、构图险峻、对比强烈的构成特点，突破了笔画的程式化，令人耳目一新。

王永红的手指画，在张家界景区内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游客们在领略奇山秀水后，带回一幅用手指画的《山水图》，可谓收获满满。

2020年，王永红以第三代传人的身份，申报成功张家界市第五批市级非物质文化代表性项目。他从这里找到了草根画家的艺术方向。

去年11月，王永红带着他的非遣项目手指画入驻武林夜市。在他的画作里，张家界雄奇的山水化作西湖的清秀婉约。还是画山水，只是画风有了新的变化。

偶尔，他会伫立在西湖边向远处眺望。湖的那一边是中国美术学院——一座艺术的高等学府。

在这个城市，他感受着无处不在的艺术气息和独特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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