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行摄攀西（二）——环游泸沽湖

风生水起

　　明日一早，赶早的香客陆续进山。我也整装出发，前往泸沽湖景区。

　　泸沽湖，位于四川省盐源县与云南省宁蒗县交界处，为川滇共辖。相隔十年，同样的线路重走泸沽湖，心情可想而知。沿途找寻内心深处留下的记忆，哪一段路当时未曾走过？哪一段路当时最为颠簸？哪一段路山上常有坠石？哪一段路大兴土木？哪一段路堵得想哭？ 当年几乎需要从天明走到天黑，在大山里转弯爬坡绕得头晕的一条路，如今变化可真是不小，可说是天堑变通途，即使如此，260公里的行程也需6个小时方可到达。

　　出了西昌城，进泸沽湖的车辆倒真不算多。我走走停停，边走边耍，还去农贸市场买了牛肉、萝卜、石榴、桃子等，15点多便抵达了泸沽湖景区四川大门。这个景区大门是近年才新修的，以前的大门还要继续往前行驶几公里，如今已经废弃。来到即将进入到泸沽湖镇的环湖公路岔口时，陌生中带着一些熟悉感。镇上那段100米来长的抖得人快散架的石板路上，泸沽湖不少景点地名被生生地抖了出来。草海、走婚桥、赵家湾、大小洛水村、里格半岛、情人滩、女神湾、王妃岛……上次因为天气和时间的关系，没能完成环湖游，这将是此次的目标。

　　“看日落较好的地点是在赵家湾、女神湾！”十年前酒店老板的话记忆犹新。我便驱车前往。脑中时不时还闪现出第一次来的情景。过赵家湾，看祭神台，来到女神湾。女神湾的变化还是不小。曾经的断头路把自驾车辆阻挡在公路旁的山坡上，人需步行至湖边，游人数量十个指头也能数得过来。而今，车辆直达湖边，较大的停车场似乎已不能满足节假日自驾车辆的停车需求，交警同志忙得不亦乐乎。湖边的木栈道已不复存在，游人接踵摩肩，烧烤摊、小吃摊、纪念品摊人满为患，湖心的猪槽船繁星点点，岸边排队的人望眼欲穿。直播的、拍视频的高声呼喊……曾经的秘境已经不见，断然离开，去往别的景点。

　　摩梭博物馆、王妃岛、走婚桥、草海、舍夸……入云南界，过三家村，到达大洛水村时天已黑尽。在黑夜中，难以想像这是一个村的景象。到处霓虹闪烁，车辆川流不息，酒吧传出的音乐声此起彼伏。为寻住处，误入街心，如同进入成都春熙路，处处人山人海。商家门店已是座无虚席，不宽的公路变成行人的主场。进入的车辆悔断人肠。好在我入市不深，寻机掉头，远离这游人海洋。此时才知，网上订房标间标价712元且是最后一间真不是虚标的高昂。如此的体验感真不如我的想像。

　　明日一早，漫步湖边，仿佛找到了十年前的模样。虽因禁渔，那薄雾下撒网的渔船已不知去向，但相同的是日出东方，朝阳下也能感受到几许清凉，享受了夜生活的游人还没起床，格姆神山披着白色衣裳，白塔里青烟袅袅，各色的猪槽船随着湖波荡漾，湖面水气茫茫，水底的石头映出七色的光，零星的水性杨花时而遮挡害羞的脸庞……美丽的景致就希望这样独享。

　　大渔坝、小渔坝、红崖子、云南情人滩、里格半岛、尼赛村、小洛水村，入四川界，一路走来，变化最大的当数里格村。现在，里格的热闹换了地方，村里变成了街道。当年的里格半岛，是泸沽湖少有的繁华地方，红极一时的半岛上，三面临水，成为了商家的噱头，吃住耍的游人如织。如今，人去楼空。只为换来更为长久的湖水澄澈，也是值得。

　　前行不远，便是泸源崖观景台。公路自山腰掘开，临水一面自成一座不大的山包，因近湖且无遮挡，自然就形成了一个不大的观景台。这里近乎垂直的陡峭山体直插水底，露出水面的山体要么被绿植覆盖，要么被经幡铺满。十年前的记忆历历再现。那次恰逢当地的转山节点，这个山包似乎是个重要节点。

　　一个红衣僧人在山岩经幡下，“咪咪嘛嘛”地翻读着手中的经书，其间还为我讲解八字真言，与不会普通话的他沟通起来的确还是有点难。带着家人转山烧完香蜡纸钱的中年男，普通话能听懂也会讲一点，热情地为我讲述摩梭文化的起源。摩梭族，其实是一种口误，摩梭民族源于古代羌族，后与藏族、纳西族相互融合，形成如今特有的摩梭文化。如今，云南境内的摩梭人属纳西族，学东巴文。四川境内的摩梭人身份证上记为蒙古族，但也有不少歧义。无论怎样，母系传统与走婚制度定是摩梭文化的精髓，是我们应该包容、尊重和传承的。交流中得知，与我相谈甚欢的竟是泸沽湖小学的一位教师。

　　泸沽湖的上空不知何时没有了云朵的遮挡。高原的气候自然知道。当阳处，太阳如炽，林荫下，凉风习习。感觉有些累了！在达祖码头觅得一块宝地。大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抢占地盘，搬来躺椅，或坐或躺在大柳树下，管他购票坐船的还是骑马砍价的，都不关心。面朝湖水，真有微风拂面，春暖花开之美，时而睁开双眼发发呆，时而闭上双眼，一心倾听风吹湖面水拍岸边的声音。怎一个“惬意”了得！

　　惬意得差不多了又继续往前。一个较大的假日酒店旁边，出现一片临水的沙滩。说是沙滩也不准确，铺满地面的不是沙，而是若米若豆大小的黑褐色石子，这些石子经年累月受湖水的浸泡与打磨，光滑无棱，踩在上面“哗哗”直响，后又得知，此石含铁，否则，我的磁吸摄影底座不会一下子粘满。水边停靠着一二十艘船，经营的人还在大声招揽。旁边简易的木牌上写着“情人滩”。这里便是四川的情人滩。干净整洁的卫生间，24小时热水不间断，心中大喜，终于能满足心愿，今晚可以睡在水边。

　　当地经营者陆续下班，我坐在水边，吃完清炖牛腩，点上香烟，等待明月照水面，繁星耀人间。然，不知不觉间，日落看完，几百米长的情人滩逐渐被各类房车、床车摆满，想要拍片，暂无条件。索性睡觉，待凌晨再战。

　　波浪拍岸中醒来，已是明日凌晨2点多。探头望外，群星闪耀，拍片时机已到，立马起身带上装备，来到事先踩好的点位。夜晚的泸沽湖没了白天的喧嚣，星空下的寂静让人心里舒畅，湖心无人驾驶的猪槽船独自撒欢，一圈一圈，带来一次一次透心的凉爽。沿湖都是通明的灯光，时而还有车灯闪亮，心里莫名地一阵失望，这样的环境不是适合拍摄星空的地方。“来都来了，将就整几张！”架机拍延时，也便闲暇走一走。不多时，传来了一对青年男女的对话声。外地口音的女子带着哭腔：“不要跟着我，我不回去了，我要走了！”本地口音的男子尾随其后：“不要走了嘛，这么晚了还去哪嘛，跟我回去好不好？”从我身边过去，消失在黑夜中。但愿这对情人的情，不要在这情人滩“瘫”了！

　　拍摄兴尽已是四点多，睡个回笼觉，起来时天将明。漫步湖边的石子滩上，天光渐开，依稀能辨别自己留下的深深浅浅的足迹。环顾四周，这个高原断层溶蚀陷落形成的湖泊还没觉醒，湖水清澈，温柔地依偎在群山的怀抱中，如宅深闺，羞赧静谧。纯洁迷人的外表里，安放着一颗多情的心。心，就是那湖里的水。清明澄澈处，让人知根知底；蓝如远海地，给人深邃莫测。时而平静如镜，时而起伏涟漪；时而翠绿，时而深蓝；映着云朵，明暗交替，卷舒轮换。忽又铺满霞光，金光闪耀，如抹胭红；人尽皆知，摩梭家族女人当家，但泸沽湖的水，就如那摩梭少女，上有母亲及祖母。川剧变脸般的变化其实是不由她的。她只是天气和时间的代言人，身处近2700米的海拔高度更是加剧了她的善变。美景让我走了神，恍如这就是格姆女神与她的“阿夏”相会后的早晨。

　　陆续醒来的游人踩没了我的足迹，惊呼“太美”的声音叫醒了我游走的魂，而我也该启程，循着前人的足迹，完成76公里的环湖之行。在浓雾里，在偶尔出现的丁达尔光照射下，在兜售干湿核桃的彝语叫卖声中，我完成了此次泸沽湖之游，踏上回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