甪直古镇——看到和想到的

白衣侯

<p class="ql-block">  甪直,古称“甫里”,很多年前去过,那是年终考评之余安排的余兴节目。印象最深的,就是保圣寺。至于小桥流水旧民居,对于当年身处名利场的人来说,基本上属于“走过路过错过”。</p> <p class="ql-block">  甪直现如今名头一大串,诸如“中国历史文化名镇”、“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中国特色景观旅游名镇”等等等等。但我只知道:它,就是位于古城苏州十八公里外、有2500年历史、有一座著名的国保单位保圣寺的那个古老小镇。</p> <p class="ql-block">  喜欢古村镇,那是一种心底挥之不去的故乡情结。很多时候,故乡村前屋后小石桥和老榉树的单纯原色比大都市光怪陆离的五彩缤纷更引人入胜。</p> <p class="ql-block">  甪端,传说中的一种神异之兽,吉祥之兽,日行一万八千里,懂得四方语言,知道远方之事,形如狻猊,专蹲风水宝地。</p><p class="ql-block"> 甪直那时候还没有这个“甪端”的雕塑,也没有巨大的雕塑照壁,更没有占地广阔的“江南文化园”。在历史悠久的古镇弄一些博人眼球的假古董,愚笨了大半辈子的侯爷真的感受不到、也接受不了这“文化”。</p><p class="ql-block"> ——老顽童是不是没文化真可怕的老顽固啊?</p> <p class="ql-block">  “江南文化园”里面的这个雕塑,是不是有点“俗不可耐”?或许,又是我没文化欣赏不来。</p> <p class="ql-block">  甪直最值得去的地方,是建于梁天监二年(公元503年)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保圣寺。一千五百年的历史,积淀了丰富的文化遗存。寺内有六朝造像石、唐代经幢、北宋幡杆夹石、明代建筑天王殿、清初铸铁大钟;而唐代塑圣杨惠之所作的罗汉塑像则为镇寺之宝。</p> <p class="ql-block">  古物馆里供奉的就是著名的罗汉雕塑,老眼昏花没看到“请勿拍照”的牌子,我还嫌殿内不开灯不透亮,手机拍照光线不足。不知者不罪,管理员看到时,我只拍了两张,照顾咱老人家,就不作删除处理了。感恩!</p><p class="ql-block"> 顺便说一句:甪直所有景点的工作人员都很和蔼可亲,这是在其他地方较难遇到的。</p> <p class="ql-block">  塑像,还是“塑象”,这是个问题。</p> <p class="ql-block">  寺内的幡杆夹石,俗称旗杆石,为宋代遗物。</p> <p class="ql-block">  天王殿,明崇祯三年(1630)重建,犹存宋代建筑遗风。而浮雕“神童牡丹”纹饰的覆盘式柱础,系宋代原物。该殿是研究明代建筑的绝好实物资料。</p> <p class="ql-block">  天王殿前的保圣寺“三绝”之一:百年枸杞。</p> <p class="ql-block">  铁钟,明末清初古物,造型生动,充分体现了当时高超的冶炼技艺。</p> <p class="ql-block">  唐经幢,建于唐大中八年(854年),宋代重立,上刻尊胜陀罗尼经文和莲瓣、卷云、蟠龙、菩萨、飞天等图案,显示了盛唐的艺术风格。</p> <p class="ql-block">  柱础,顾名思义就是柱子的基础。现今遗存的古建筑柱础,以清代居多,明代次之,唐宋时期稀见。这里陈列的均为宋代柱础,是保圣寺原大殿建筑遗物,数量多且保存完好,弥足珍贵。</p> <p class="ql-block">  古紫藤,主杆粗拙遒劲,枝繁叶茂,暮春三月开淡紫色蝶形花朵。老藤新枝,年逾百载,为寺内古木“三绝”之一。</p> <p class="ql-block">  如果说保圣寺是佛门之光,那么一墙之隔的寺西院则是凡境之胜:有碑廊、有唐代诗人陆龟蒙墓及现代教育家叶圣陶纪念馆及叶圣陶墓。有与寺内的百年枸杞和百年紫藤并称为“古木三绝”的千年古银杏。虽然时令不对,既没有金灿灿的银杏叶,也没有粉嘟嘟的紫藤花,更没有红澄澄的枸杞果,但是这三棵千年古银杏树已经扎根在脑海中了。</p> <p class="ql-block">  园内蜡梅开得正欢,幽香扑鼻。</p> <p class="ql-block">  长长的碑廊,满满的古意。</p> <p class="ql-block">  叶圣陶陵墓,墓碑由赵朴初题写,长40米的墓道中央有座“未厌”六角亭。</p> <p class="ql-block">  清风亭是唐代诗人、文学家和农学家陆龟蒙所建,沿袭至今已有千年历史。相传当年陆龟蒙因看不惯当时官场的腐败与黑暗,而辞官隐居甪直,在屋前栽下银杏树,建斗鸭池,盖清风亭,亲自下田务农,中耕锄草从不间断。闲暇时则带着书籍、茶壶、文具、钓具等往来于江湖之上,时人又称他为“江湖散人”、“天随子”。</p> <p class="ql-block">  斗鸭槽,相传为陆龟蒙喂鸭遗物,系长方形石槽,古意盎然。</p> <p class="ql-block">  正午阳光下的陆龟蒙墓。相比对面的叶圣陶墓,那可是相当的寒酸了。</p> <p class="ql-block">  千年银杏,是古老珍稀的树种,亦称白果树。保圣寺西园共有三棵,分别在清风亭左右两侧,两雄一雌,树高和干粗分别在15米和4.5米以上,树龄皆在千年以上。有的导游具体解读为:1500年、1300年和1200年。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吧。不过,作为保圣寺的历史见证,千年古银杏历史悠久、古朴珍稀是确凿无疑的。这可比苏州太湖老街上太平禅寺外的千年古银杏年龄还要老。</p><p class="ql-block"> ——也许,我会在以后的秋深风寒树叶金黄时节再来保圣寺一睹它们的绝世风采。</p> <p class="ql-block">  这棵腹中寄生榆树的古银杏,要到春季萌芽后才能欣赏到这一奇景。</p> <p class="ql-block">  生生农场,是叶圣陶先生在甪直执教期间创办。生生,即先生与学生的意思。在这里,叶先生与学生们一起种植瓜果蔬菜,既培养了学生的劳动观念,又沟通了师生之间的感情。</p> <p class="ql-block">  叶圣陶纪念馆。这是叶先生于1917年在甪直的执教处。</p> <p class="ql-block">  门口这么多的铜牌,从一个侧面展示了这个纪念馆的地位和所起的作用。</p> <p class="ql-block">  叶圣陶纪念馆中的四面厅,外似方亭,圆柱矮墙,四面环通,亭内门墙间隔,形成一座小厅。这里是当年五位教师的博览室。</p> <p class="ql-block">  叶圣陶纪念馆中的鸳鸯厅,别具建筑特色。外看一屋一脊,由墙脊面呈正态分布弧形,内侧分成南北两厅:南厅的梁、柱、椽子为方木,北厅为圆木结构,故称为“鸳鸯”厅。北厅是当年叶圣陶等五位教师的宿舍,南厅为他们的办公室。</p> <p class="ql-block">  透过四方亭的窗看鸳鸯厅的外墙屋脊。</p> <p class="ql-block">  依依不舍走出保圣寺,来到了沈宅。</p><p class="ql-block"> 沈宅,是同盟会会员、教育家沈柏寒的故居,但不知是何原因只开放三分之一不到,很有点挠痒痒的感觉。沈宅的墙门、仪仗厅、大厅、乐善堂等建筑典雅,雕刻细致,是典型的苏式古建筑,但总的感觉没有徽派建筑中的徽商住宅来得大气壮观;其他诸如木雕、石雕等雕刻风格也有相当大的区别(镇上其他著名的建筑如萧宅、赵宅等,窃以为更不如沈宅了)。很多影视剧诸如《红楼梦》、《围城》、《洒向人间都是爱》等都曾在此取景拍摄过。</p> <p class="ql-block">  萧宅建于1889年,是镇内现存最为完好的清代建筑之一。据介绍,萧宅占地约1000平方米,全宅结构紧凑,布局巧妙,雕刻精美,是江南私家住宅建筑之精品。没进去,一方面原因是甪直的景点购票实在麻烦:手机扫码,每到一处就要重复填写个人信息(看似先进实则非常落后),眯着昏花老眼的我内心是极其抵触的,能不进就走开吧。</p> <p class="ql-block">  街上的老宅子不少,赵宅以前大概也很有名,否则也不会列入保护建筑了。</p><p class="ql-block"> 老街有的地方已经有点凄凉的味道了。长弄前面大概率又是一处废墟。</p><p class="ql-block"> 不禁想起了前些日子去过的前童古镇,很多曾经很豪华的老宅子已经是杂草丛生的荒芜之地,令人吁嘘不已。</p> <p class="ql-block">甪直酱园也是一景</p> <p class="ql-block">“圣翁书院”不知是不是蹭了叶圣陶先生的光。</p> <p class="ql-block">  万盛米行是一家老字号店铺,始建于民国初年。著名文学家、教育家叶圣陶先生民国初在甪直执教五年,其名作《多收了三五斗》就是以万盛米行为背景,后被选进中学教科书,万盛米行也随之名闻遐迩。我上中学已是特殊年代,没有读过此文,还是后来在业余大学上《现代文学》课时老师讲过此文,印象颇深。</p> <p class="ql-block">  王韬纪念馆。王韬(1828——1897),出生于甪直镇书香门第,是中国近代著名思想家、教育家,中国近代早期维新派的代表人物,又是著名报人。纪念馆共分王韬生平事迹陈列室、王韬故居、弢园三部分。馆名一看是非常熟悉的字体,原来是钱君匋先生手迹。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那个六月初,曾和当时海军上海基地的一位首长去重庆南路钱府拜访过先生,记得是师母亲自开的门,喝了小半下午的茶,记忆深刻——这似乎是题外话了。</p><p class="ql-block"> 王韬半身铜像作者是雕塑家王大进。</p> <p class="ql-block">  小桥流水是古镇的标配。甪直的桥没有很大的名气,但各具特色。</p> <p class="ql-block">  万安桥,俗名矮凳桥,有点“迷你”,建于清乾隆之前,该桥与前面的三元桥构成丁字型,非常形象的“三步两桥”。</p> <p class="ql-block">  进利桥,始建于清乾隆之前,俗名“施家桥”。站在桥上看看风景沾沾财气,端的是心旷神怡。</p> <p class="ql-block">  时已三九最后一天,应该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却一不小心又创了历史:气温高达23℃。走得臭汗一身的我倚在廊棚里的“美人靠”上,听着耳机里神秘园的《缠绵往事》,不禁又开始发思古之幽情。</p> <p class="ql-block">  也许在有些人眼里,这些古村镇代表着过去,甚至是落后,不理解为什么我老是喜欢去探古寻幽。</p><p class="ql-block"> 其实很简单,就像一位作者所说:因为我们这一代人见证了农耕文明向工商文明的转型,我们跨越了乡村和城市,是“农耕乡愁”里最浓厚的一代人。城市化是中国从两千多年的农耕文明走向工商文明的重大转变,这些转变直接影响了我们的生活方式和思想方式。从小农经济到市场经济、从宗族主义到社群主义;再从人情社会到契约社会,每一种转型都深刻地影响着裹挟在这股时代洪流中的我们。而我探寻古迹,就是去探寻岁月变迁中积淀的文化传承。</p> <p class="ql-block">  我想起了故乡的那个百年老村庄,如今早已灰飞尘灭。表妹老是说忘不了村后的那座小石桥,每次她从城里来看望外婆时总要经过这座桥,所以把它称之为“外婆桥”。可惜的是我竟然没有留下一张它的照片。</p><p class="ql-block"> 这张唯一留存的村庄照片,还是知道老宅前屋坍塌后特意回乡时所拍。老宅是当年村子里最“豪”的存在(前后五进,最后两进是楼房,在村里也是独一无二的),号称“陆象门”,即陆氏大宅门的意思(照片中有屋脊、前屋坍塌的那栋)。屋后小河边,高高的呈内八字带廊棚的河埠头在乡下不多见,可惜也没有留下它的“倩影”。所以,对古村镇的喜爱或曰“恋旧”,是我们这代人最后的最“文艺”、也是最“哲学”的念想了。</p> <p class="ql-block">  下面的照片第一张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在家乡古镇的桥上所摄,第二张是前几年在同样的地方所摄,左边的河廊正在翻新修建,远处的面貌已经大变样了:有了桥,有了成片的高楼……家乡的古镇除了百米长的老街尚有儿时的些许韵味,其他的几乎都是新建筑,根本没有了古镇的本来面目。</p><p class="ql-block"> 很多时候,真相,就是这样让人善忘,但又真真的留在了历史中。所以,对古村镇的一往情深,也不仅仅是恋旧怀旧,更深层次上说,就是能尽可能多的留下一点祖宗曾经的辉煌,去创造无愧于祖宗无愧于历史的新的辉煌,而不是耗费巨大热热闹闹地去修一些仿古建筑“复制”历史——因为,那已经不是历史,大多是世俗的生意了。</p> <p class="ql-block">  这是摄于四十年前家乡另一个村子的照片,老友膝前的乖乖女如今已成长为政府部门一个事业有成的领导。光阴如箭,这座小石桥和小村庄也早已消失不见;但是,那老桥、旧屋、还有那一袭鲜红童装的萌娃,对她、对她的孩子,对我们这一代,都永远是无法复制的厚重历史和最珍贵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无论我们身处什么位置,都会永远记得:我是一个农民的后代。</p> <p class="ql-block">  中国有无数的古村镇。在城镇化的进程中,有很多的古村镇淹没在拆迁的浪潮里,从某种角度说,这是一种社会的进步;但是,那无言消失的斑驳苍老的村庄是我们心头永远的痛。</p><p class="ql-block"> 永远不会消失、永远鲜活地存在我们的记忆和血脉里的,是傍晚时分奶奶揪心的呼唤,上学路上妈妈深情的唠叨,还有常在梦中萦绕的夏夜萤火虫和深秋稻花香。哦,还有那邻家小妹怯生生问我借书时的憨羞……</p> <p class="ql-block">  无论你承认不承认,故乡的五谷瓜果和小河的水,酿就了你俭朴、善良和正直的秉性,会一辈子陪伴着你。这就是故乡、古村镇赐给我们这一代人最珍贵的礼物。</p><p class="ql-block"> 我相信,我在甪直看到的、想到的,也会留存于美篇中并“流芳百世”——</p><p class="ql-block"> 哈哈,不是王婆,却在卖瓜了。</p><p class="ql-block"> 打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