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秘境》—义桥清凉寺、万钧禅寺

润安信

虔诚的心链接着佛陀的召唤，朝圣的脚步永远在路上。上次菩昙禅寺礼佛回杭后，如兄就开始策划下一段行程，是日晌午，如兄打电话来说：“眼看一年一度的腊八节又快到了，过了腊八就是年，我们争取在春节放假前多跑几家寺庙。我约了一洲、陈兄二位朋友，明天我们一同去萧山区义桥镇清凉寺和万筠禅寺礼佛”。我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01、礼佛清凉寺 第二天清晨，我按约定的时间陆续接上如兄、一洲兄和陆兄，一行四人驱车上了中河高架路一路向南。我初识一洲兄和陈兄，由于如兄和一洲兄、陆兄是老朋友，一路上欢声笑语，我也很快和他们俩熟络起来。今年的杭州又是一个暖冬，早晨些许的寒意也被温暖的阳光驱散，晨雾也开始渐渐退去，空气显得特别的清新，又是一个温暖的艳阳天。 车子驶入时代高架路不久，道路左边不远处的山坡上高悬着写着“渔浦江山，天下稀。——苏轼”的巨幅标牌十分醒目，这个北宋大诗人苏东坡题词的巨幅书法作品已成为萧山区渔浦镇的标志性景观。车过鱼浦镇不一会儿，就进入了义桥镇境内，下高架路沿春永线继续行驶，此时，从杭州城区出发行程约20公里，接着就进入寺坞岭景区，开始在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上行驶，坡道有点陡，但路况很好，车子翻过一道道山梁，窗外秀丽的风光不停切换，让人目不暇接。到了一个山垭，远远望去一片黄颜色的建筑群就近在眼前，在翠绿的山体衬托下格外醒目，我心里想这应该就是清凉寺了。一洲兄说：“黄色是一种非常高贵的颜色，在古代，只有皇家和佛门才可以使用，民间是禁止使用的，可见佛门的至高无上”。一洲兄是杭州城著名的书画家，艺术家对色彩的理解有其独到之处。说话间，车子拐过一个山岗，到达了此行的第一站：清凉寺。 清凉寺也称大豁寺，位于寺坞岭景区大爿山南坡的大豁里，依山而建，山门面朝大片茶园和远处的群山，居高临下，极目远眺，十分壮观。清凉寺始建于明代，后被废，至清代得以重建。新中国成立后，寺庙被作为牧场使用。改革开放以后，由民间自发集资进行修建，通过历年的工程建设，寺庙建有天王殿、正殿、法堂、方丈院、佛塔和藏经楼等建筑，布局紧凑、错落有致，目前建筑面积已经扩大至3000多平方米。我们各自请了香烛礼佛膜拜，在内院遇见一位年长的僧人，如兄立即上前打招呼：“请问您是方丈吗？我们是从杭州专程赶来贵寺庙礼佛的，呆会儿可不可以过来拜访您”？长老温和地答道：“老衲便是，你们先行礼佛，结束了一起喝杯茶”。礼佛完毕后，我们便径直来到方丈院拜访方丈，从访谈中了解到，方丈法名释湛普，52年生人，山西省大同市人，1984年在五台山华严寺出家，1985年受戒。2003年，湛普法师有一位在萧山工作的发小打电话告诉他，当地有座荒废多年的古寺庙需要一位得道高僧来住持重修后开光，于是湛普法师便告别五台山华严寺，千里迢迢来到浙江萧山弘法，应邀义桥清凉寺住持，这一来就是20多年不曾离开。湛普法师刚来时，寺庙只有5间庙房，没有一个僧人，断无香火，百废待举，20年前的寺坞岭荒无人烟，当时也不通公路，从寺庙到山下的村庄需翻山越岭走10多里山路，条件十分艰苦。望着窗外层叠的山峦，陈兄禁不住赞叹地说道：“湛普大和尚真是不容易啊！如果没有坚定的信仰和强大的意志力，在这里坚守这么多年是不可能的，功德无量、功德无量”！经过湛普方丈和他的僧团的长期坚持和不懈努力，吸引了方圆几十里的善男信女自发前来寺庙拜佛、供养和捐助，庙宇几经扩建形成了现在的规模，寺庙的名声和香火也渐渐鼎盛起来。 湛普方丈是一位典型的北方汉子，身材高大，面部轮廓分明，二道浓黑的长眉下，目光坚毅，由于常年素食，缺乏优质蛋白的摄入，脸色有些苍白，身体也略显赢弱，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老很多，但让人感觉到他内在的气场很大，神情自若，讲话带有浓重的山西方言和口音，不易听懂，幸亏同行的陈兄曾在北方的部队服役多年懂山西方言，不时的为我们翻译才得以正常交流。针对我们请教的问题，湛普方丈耐心地一一作了解答，他高深的佛学功底和修为令人折服。有几点印象比较深刻，湛普方丈说：“在家人学佛，建议首先要学《优婆塞戒经》，这个是佛学的基础，受戒、持戒，以戒为师；第二部是《维摩诘经》，这部经很重要，是整个中国佛教的方法论依据，要潜心研习。维摩诘本人就是一位在家居士，但他却能在本师释迦牟尼前先行成佛，世界上出家的僧人毕竟占极少数，如世上在家居士皆能据此经去发心修行，自利利他，则人间大乘佛教可成”。访谈快结束时，如兄虚心请教道：“请教湛普大和尚，普通人应如何修行”？湛普方丈不加思索地回答道：“诵经、持戒，以戒为师”。 湛普方丈修的是律宗，与弘一法师（李叔同大师）属同一法门，律宗的戒律极为严苛，非苦修不能得道。我一进入清凉寺就发现手机没有网络信号，心里就开始不安，现在的人一刻都离不开网络，当时我十分纳闷：“咋不叫移动公司来安装一个信号装置呢”？通过礼佛和拜访湛普方丈后，我忽然间顿悟：不是不能为，而是不为也。清凉寺的僧人每天打坐念佛、持戒守戒，苦心修行，断无意于红尘之中的纷纷扰扰。访谈中得知，湛普方丈出生于山西大同一个深得佛缘的家庭，父母都是皈依佛门的居士，全家吃素念佛，受家庭的熏陶和父母的影响，他一生未曾婚配，一生都献给了佛门，他的人生经历和对佛教信仰执著追求的精神深深地触动了我，对照我等俗人纠结于名利得失和儿女情长而不得安宁，难道不值得我们反省和汗颜吗？我现在再回头看清凉寺，眼中已经不仅仅只是一座庄严的寺庙，而且还有一位值得信众供奉的高僧——湛普大和尚，他的生命巳经和清凉寺融为了一体。临别时，望着湛普方丈高大而略显赢弱的身躯，突然间冒出一丝莫名的感触：在他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弘一法师的影子…… 02、翻越寺坞岭的最高峰——雄鹅鼻 离开了清凉寺，我们赶往下一站：万筠禅寺。万筠禅寺在清凉寺北面的云峰山南麓的北坞，中间隔着一座寺坞岭。车子沿着盘山公路向北行驶，寺坞岭的山脊线是萧山区和富阳区的交界线，山脊的东面是萧山区，西边是富阳区，汽车在萧山管辖区和富阳管辖区二地来回穿梭，山路越来越陡峭，山上翠竹叠嶂，景色秀丽。盘山公路上，有不少爱好公路自行车赛车运动的青年男女骑手在骑行，她们戴着头盔身着骑行服，时而扭动身体奋力爬坡，时而俯身骑车下坡冲刺，相互追逐，英姿飒爽，像燕子般的掠过地面，呼啸而过，矫健的身姿画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大约行驶了6公里，车子进入了萧山辖区，翻上了一个山头，视野豁然开朗，我们到达了寺坞岭的最高峰：雄鹅鼻，如兄提议大家下车走走，稍作休整。 寺坞岭景区由大爿山、包帽尖和云峰山三座山峰组合而成，一脉三支，平行对峙，风景秀丽，时有云海景观浮现，变幻无穷，人称“小黄山”。雄鹅鼻是云峰山的主峰，海拔为528米，这里原来有一家民宿名叫雄鹅山庄，几年前雄鹅山庄被万向三农集团长期租用后改建成为一座公益性质的，名为“江河荟·浙江翠”的山与自然空间展览场馆，馆内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在打理，二楼还设有咖啡餐厅和书吧，大开间的落地式玻璃幕墙，窗外风景非常美丽，这种沉浸式的与自然景观融为一体的科普展示，形式十分新颖独特，吸引了不少游客前来参观游览。看完展览，我们沿着游步道拾级而上，登上了雄鹅鼻的最高点：望江阁。望江阁有三层楼，通体用花岗岩石材打造而成，非常有质感，是景区的打卡点，由于是晴空万里，能见度极好，站在观景台上向北眺望，富春江、浦阳江和钱塘江三江汇流的壮丽美景尽收眼底，还可以隐约地看到杭州主城区；往南远眺，层层叠叠的山峦连绵不断，气势磅礴，景色非常壮观，一洲兄兴奋地说：“第一次来这里，真没想到离杭州这么近的地方会有如此大美河山，着实震撼到了！感谢佛陀的指引”。是的，寺坞岭的景色之美，也令我叹为观止，杭州不仅只有名满天下的西湖山水，其实就在杭州的周边，有很多很多像寺坞岭这样的人间美景，在寺坞岭的望江阁上，我们看到的是杭州广袤的吴越江山、是更遥远的天际线，更值得人们去观光、去体验。 此时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陈兄提议到我们上山时路过不远处的一家农家乐用歺，这家名为“时伍临小院”的农家乐，是当地村民自己家里开的，这家女主人既是老板也是主厨，一洲兄的交际手段十分了得，一下车就主动跑到后厨找老板娘，张罗着询价、看食材、点菜，我们就在户外院子里找张桌子坐下来边喝茶边聊天，不一会儿就开始上菜了，老板娘很实诚，厨艺也不错，地地道道的农家土菜，陈兄探得店家有自酿的米酒，我就鼓动他们三人不妨小酌一番，放松一下心情。也许是大家都饿了的缘故，感觉这顿饭菜吃起来特别的美味可口，置身于世外桃源般的农家庭院，和煦的阳光、翠绿的茶园、连绵的群山，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乡土气息……三位好友推杯换盏、谈兴正浓，大家都有些陶醉，一洲兄感慨道：“人生不过如此”！对一洲兄的感慨，我也深有同感，放下自我，走进大自然，寄情于大美河山，人生的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山水美景永远都不会辜负你，只会给你带来无私的馈赠和治愈。 03、印象万筠禅寺 用完午歺，我们便驱车下山，向万筠禅寺进发。下山的路特别的顺畅，不多会儿就到了万筠禅寺的山门，远远望去有一位中年僧人正在门口徘徊，如兄一下车就赶忙迎上去打招呼，并说明了来意。经介绍，这位僧人正是万筠禅寺住持：释无心法师，无心住持主动引导我们进入大殿，并亲手点燃香火后分发给我们手中，这么高的礼遇令我们几个人受宠若惊，连连作揖以示感谢。 无心法师介绍说，万筠禅寺的前身是一座道观，在义桥云峰山上，相传五代十国时期（公元891——879年）有位叫萧九相公的道士在此结庐读书修道，采药炼丹，为民治病。特别是癫病患者，治有奇效，因而被誉为专治癫痫的“癫神”。癫子被抬进寺来，“癫神”先用清冽井水兜头泼去，再服以丹丸，在环境幽雅的寺院调息数日便愈。云峰山癫神数代相传，闻名遐迩。民国《萧山县名胜纪略》称：“相传寺中有神，能治癫病，患此者，往往即愈”。明万历十年，即公元1582年，唐代光化年间淮南节度使丁文靖的后裔邑人远庆，出资在此地建造万筠禅寺，“癫神庙”和看病时取水的“龙潭水井”仍然完整的保留在寺庙里。建设万筠禅寺时，主持和尚从余杭径山寺带来柳杉、沙朴等苗木，栽种在万筠寺山门外，2001年时尚存柳杉、沙朴各1株，这两株树龄400多年的古树已列入萧山区古树名木名册并挂牌保护。万筠禅寺佛道双修、历经数百年香火不断，一直到解放初期寺庙被废毁。经历大半个世纪后，2016年，佛门居士朱国伟，个人出巨资重建万筠禅寺，得已重现当年气派。现万筠寺内仍然设有癫神庙，供奉着专门医治精神病的癫神菩萨萧九相公，癫神庙的庭院内有清凉透骨且源源不断的一口山泉井，这山泉井水便是促使精神病患者清醒过来的“仙水”。因此，万筠禅寺是一所佛、道同宇的寺庙，体现了儒、释、道相互融合的文化现象。 膜拜完之后，无心法师请我们去禅房用茶，无心法师亲自去癫神庙前的古井里打来了山泉水煮茶，他说：“我来万筠禅寺5年多了，每天来寺庙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我主动请施主用茶的你们是第7批，还是要看缘分”。我们边喝着茶边交流起来，无心法师正值中年，精力充沛，才思敏捷，讲话的语速比较快，交谈中我们感觉到，他与我们之前接触过的法师有明显的不同之处，我们向他请教的很多问题，诸如身世、学佛经历、请求开示等等问题，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们，也没有迎合我们的话题，而是根据他自己的判断和对佛学的理解，用通俗的语言给我们诠释佛法。无心法师说：“佛法不是拿来讲的，佛法是给人受用的；学佛、修行重在当下，佛法不问身后事”。他还强调每天都要抽出时间打坐，把心放下来，保持平静的心态才能真正领悟到佛法的精髓。聆听无心法师释法，除了个别术语不太懂之外，主要的内容我们都听明白了。一洲兄悄悄地跟我说：“真是有佛缘，遇到高僧了”。见天色已晚，如兄便带领我们告别了无心法师。 回城的路上，如兄总结道：“这次行程收获很多，很圆满”。我们连声称是，如兄的话说出了我们共同的心声，此刻的我，内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丰盈和恬静。 2024年1月12日于杭州 萧山义桥清凉寺 清凉寺山门 与清凉寺湛普方丈合影 寺坞岭雄鹅鼻山顶北瞰 雄鹅鼻望江阁 义桥万筠禅寺 万筠禅寺山门外的古柳杉和沙朴 万筠禅寺内的癫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