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拓故居纪念馆

蔚汾河

<p class="ql-block">福州是名人辈出的城市。中国新闻界的老前辈首任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主席邓拓就出生在这座城市,而他的女儿邓小岚是我熟悉而且敬重的老大姐。到了福州一定要来邓拓故居纪念馆。</p> 金一南教授说,中国共产党主要由两部分人组成,一部分是接受了优秀文化和先进思想的知识分子,一部分是吃不饱饭的农民。没有这些接受了优秀文化和先进思想的知识分子,农民的反抗最多只能是《水浒传》式的反抗;没有吃不饱饭的农民,先进的思想也不能转化为推动社会进步的力量。两部分人缺一不可。<br>邓拓无疑是第一部分人。从故居看,他书香门第不仅家境殷实,而且学有所成。他是大学教师,知名学者。他的专著已被翻译成外文出版。邓拓193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对于这样一个高级知识分子,投身革命会有什么个人利益吗?没有!如果说,无产者在革命中失去的是锁链,得到的是整个世界。那么对一个当时的高级知识分子来说,投身革命意味着失去的是平静的生活,优厚的待遇,得到的是抛头颅洒热血的危险。那他们为什么要投身革命?为了追求真理,为了挽救危亡的国家民族,为了劳苦大众的幸福。独独没有个人利益。邓拓是这样,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李大钊,陈独秀,毛泽东……一大批优秀的知识分子都是如此。<br> <p class="ql-block">1937年芦沟桥上响起日本侵略者的枪炮声,邓拓来到了敌后抗日最前线——晋察冀根据地。此后十年中他和他的战友,一手拿笔一手拿枪,在太行山的崇山峻岭间游击办报。邓拓担任中共晋察冀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中国共产党晋察冀中央局的机关报《晋察冀日报》的社长兼总编,他们用八匹骡子驮着印刷设备,在敌人的轰炸,围剿,扫荡间写稿,编稿,出刊2845期,创造出中国新闻史上的奇迹。奇迹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几十位烈士为这张报纸献出了生命。邓拓本人也多次身处生死关头,他有一支手枪,里面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自己的。为这张报纸献出生命的不仅是报社工作人员,还有那些淳朴的山民。那些山民虽然不认识字,可他们认识教他们唱歌,教他们救国道理,帮他们干活的八路军报社人。他们知道报社人藏在哪里,报社的机器埋在哪里,可在日本鬼子面前他们死也不说。马兰村的19个村民被日本鬼子杀害,19位村民为了保护晋察冀日报献出了他们的生命。他们的血和晋察冀日报烈士的血流在一起,情感牢牢地熔铸在一起,这种情感是共产党力量之所在。共产党靠什么夺取天下?靠钱?共产党穷得叮当响。靠枪炮?共产党的枪炮不如日本人,也不如国民党。靠的就是这种和人民群众血肉熔铸的情感——兵民是胜利之本。</p> <p class="ql-block">从此后,马兰村,太行山上这座名不见经传的深山小村,就成了邓拓的谐音笔名——马南邨。在邓拓担任人民日报总编辑,社长后,担任北京市委书记处书记时,这个笔名被越来越多的读者喜欢。因为署名马南邨的文章,是说真话讲实情的文章,是有真知灼见的文章。 </p><p class="ql-block">邓小岚大姐告诉我,当轰轰烈烈的文革开始,邓拓被全国批判的时候,她们没有想到,马兰村的乡亲从大山里找到北京,找到邓拓家里。“我们听说老邓被批判了,我们来接他去我们那里躲躲,我们那儿安全。我们那儿人都知道老邓是好人!”他们不知道邓总编,邓社长,邓书记,不知道那些官衔 ,他们只知道老邓,知道老邓是好人。在别人都以为他是坏人的时候,马兰村人依然认定他是好人。当他们知道他们的老邓几天前已经含冤自尽,他们痛哭,他们自责:“我们来晚了,我们来晚了……我们没保护好老邓……”当年,在乡亲们的保护下,他们的老邓没有牺牲在日本人的刺刀下,没有死于国民党反动派的枪口,邓拓,这个革命者,文化人,却成为文化大革命的第一个冤魂。马兰村的乡亲们哭着走了…… </p> <p class="ql-block">这就是热血和生命凝铸的情感,这情感是会传代的。邓拓生前给他的女儿刻了一枚印章“马兰村人”。文革结束后,邓拓长女邓小岚,这位清华大学的毕业生第一次回到马兰村,她一开口打听,村里人马上叫出了她的小名,也叫出了她的满眼泪花,她属于这里,这里有她父亲的灵魂,是她的根,有她的情,她要尽她的责。</p><p class="ql-block">我认识小岚姐的时候,她总往马兰村跑。山高路远,交通不便,跑得很辛苦。以至于她的爱人青冈大哥和我说:我心疼我老伴儿啊,可她自己不心疼自己。小岚姐确实不心疼自己,她得了“串腰龙”,这是一种很痛苦的病。这病也挡不住她去马兰村的脚步。她说,“那里的孩子们不会唱歌。过去,八路军进村就要教年轻人唱歌,哪里有八路哪里就有歌声。现在,那里的孩子不会唱歌。”她四处搜集各种各样的乐器送上山,她教孩子们唱歌,拉琴……八路军的后代就要办八路军的事。当时我很佩服小岚姐,我没想到她能干得这么久,干得这么好,干得这么大。一个人干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几十年坚持不懈,一往无前。这中间有多少山穷水尽,又几多柳暗花明。其中的甘苦只有亲历者自知。我们只是看到她把乐器送上山,把音乐人请上山,又带着孩子们来北京演出。没有舞台,就在公园给晋察冀日报的爷爷奶奶们演。后来地方电视台请她们演出。再后来,他们被请进了北京冬奥会开幕式的合唱团,山村孩子山泉般清澈的歌声响遍了全世界……就在冬奥会的歌声还没散去的时候,邓小岚倒在了马兰村新建的音乐舞台上。这个从不知道心疼自己的人,耗尽了所有精力。这位马兰村人,终于把所有的心血洒在了马兰村 。她的父亲地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和自豪。邓拓曾写过 一首诗《马兰烈士墓》。“故乡如醉远,天末且栖迟。沥血输邦党,遗风永梦思。悬崖一片土,临水七人碑。从此马兰路,千秋烈士居。” 邓小岚的骨灰也埋葬在马兰村,从此马兰路,千秋烈士居。</p><p class="ql-block">我找到纪念馆的馆长,建议把邓小岚的事迹也加入展览内容,这是邓拓精神和事业的延续。年轻的馆长告诉我,明年纪念馆将扩大,到时可以考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