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总感觉那只扑棱着断腿自草丛里消失的山鸡内在里饱含了深深的庆幸感，不然它迅疾逃离的动作不会如此迅速果断；也总感觉那片秋日山楂林与我们存有着某种关联，要不然那高挂枝头的红红果子，不会在秋阳下闪烁如此金光，并诱引着我们一路向前。</p> <p class="ql-block"> 彼时，我们一行人正环湖而行，“噗嗤”——骤然而来的巨响着实惊了我们一下子，抬头，发现一只山鸡自我们头顶盘旋而过，隐遁于前方的密林中。循着野鸡消失的方位，一棵挂满果子的山楂树赫然映入眼帘。果子红艳艳，金灿灿，配合着头顶湛蓝的天幕，以及下方邃远的湖水，那一树红更像是一树的山中精灵，竞相着要告知我们什么。</p> <p class="ql-block"> 驻足观望 ，发现山楂近在咫尺，却草阻壑隔，且堰陡棘深，只有枝顶露出的红艳艳果实彰显出那里隐藏了一棵山楂树。片刻的踟躇之后，我们奋不顾身地没入人高的秋草丛中，一步步近前。此时节气已过霜降，树下四处落红 ，秋的意蕴袒露无疑。捡一个放嘴里咂摸，酸爽的感觉立马袭击了你的味蕾，继而涌遍全身。我起身，用力摇动山楂树，“扑棱棱，咕咚咕咚——”，楂果尽落。短暂的欢呼过后，我们开始埋头捡拾，顾不得来时的初衷。本意我们是要爬山的，还要走那条铺满了杨树叶的山路，感受一下落叶铺满山径的秋色秋韵，可不经意间就被这样一树山楂留住了脚步，确切地说，是被一只山鸡指引而来的。</p> <p class="ql-block"> "这山楂也太多了吧！“朋友边捡边发出由衷的感慨。”</p><p class="ql-block"> “捡完山楂我们再爬山，真是一举两得，这还得感谢刚才那只山鸡。”我回应着。</p> <p class="ql-block"> 正暗自欣喜着，树顶又传来山鸡奇怪的呱呱声，想必又是刚才那只山鸡折返而回。没有人在意，我站起，发现前方的山楂树居然一棵连着一棵，棵棵树顶泛红，长久的端望中，恍惚感顿生。久居乡村，山里的每一棵树，每一座山脉，我都了如指掌，却从来没有发现此处隐藏这样一片山楂林，简直令人不可思议。</p><p class="ql-block"> “跟 我走，我摇，你们捡。”我提议。</p><p class="ql-block"> “好啊，走！” 呼啦啦，我们又聚在了另一棵山楂树下，像一群鸟儿一样。</p> <p class="ql-block"> 如此循序渐渐，像被什么东西诱引的一般，很快我们就接近了楂林尽头。此时耳畔突传一阵更猛烈的翅膀拍打声和朋友急切的呼喊：“快来，看这只野鸡能活不，被铁夹子夹着腿了？”心里咯噔一下，并壮着胆子拿着小撅头近前，发现野鸡腿早已被朋友从铁架子里拽出来，当啷着......朋友双手捧着，小心翼翼且神情凝重地望着我。“能活，先放了试试。”我镇定地回。闻言朋友立马弯身，小心的将野鸡放在草地上。“跐溜——”野鸡扑棱着断腿，瞬间即消失于前方的秋草丛中，再无踪影。</p><p class="ql-block">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继而欢喜渐渐漫上心头......</p> <p class="ql-block"> 想起朋友们的车清晨抵达村庄时，我原本是想要去西山的，是朋友的略微沉思，改变了此次的行程，继而有了后面一系列的发现及解救。不，也不完全是！也有先前那只自我们头顶盘旋而过的山鸡的指引。也许，那一刻，它的同伴遇到危险，它只是反方向暂时引开我们的视线，毕竟万物皆有灵性；或者，它返回枝头再一次急切的呼叫叫也只是 选择再相信人类一次。作为回报，它送了一林子的山楂给我们</p> <p class="ql-block"> 命运有时就是这样，彼此间看似毫无关联，内在里又声声接收到某种讯息，就像环湖而行时那萦绕耳畔的若有若无的乐声，确信我们每个人都听到了，但直到我们救起那只山鸡，才确信那乐声的真实不虚以及冥冥中感受到的某种绝望，哀叹，甚至祈祷的因素其中。这样的声音那些冷漠的狩猎者是感受不到的，猎杀万物的冷酷以及口欲的贪婪早已遮蔽了此等声音，在他们的觉知里，来回巡山听到的无助扑棱声是最令人兴奋的，他们甚至会高举着战利品，向世人展示他们有多么聪明，所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逃不过他们的手掌。</p> <p class="ql-block"> 常年走山的人都知道，暮秋那仍挂在树上的山楂果一定像极了山野里无处不在的菝葜藤上结的果子，那红艳艳的藤果可是山鸡的最爱，尤其大雪封山的冬日，寻不到食物，藤果则成了山鸡唯一的食粮，由此狡猾的猎人猜定饿急了的山鸡定会把红红的山楂误认作藤果，遂在山楂林中四处安放了诸多的铁架子。</p> <p class="ql-block"> 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忍又怎样？我们无力改变这一切。</p><p class="ql-block"> 犹记傍晚时分，我又一个人下到了湖边，心里的意图是想看看那断了腿的野鸡是否还在周围，或者掉入湖中，却不经意间自树缝里窥见巡山的猎人手里举着的铁夹子及又夹住的一只野鸡，神情兴奋。那一刻，湖水静默，暗影沉沉，我慢慢回过头去，将自己彻底置身于黑暗来临之前的下方楂林，再无声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