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章《雾雨》256——259

春暖花开

256 “小雨，看你现在比过去多了几分淡定和优雅，你笑的时候特别能显出你内在的气质。” “是吗？这个我倒没觉得，只觉得我比过去心宽了。” “小雨，这都是时间的功劳，时间在磨人呀，你现在工作时也要注意休息。” “刘总，我是这样想的：一旦你去了加拿大，我就退休，去希布加莫镇，把那里打理好，让你安心在那里休养。” “小雨，希布加莫镇那里夏天待待就行，到了天冷时，你就回渥太华，那里的冬季太长了，熬人，你在那里待不住的。” “刘总，我现在想，你要是去了加拿大，咱们还得在温哥华寻找个住处，那里的气候更好些。” “小雨，这些事情你来安排吧。” “如果在温哥华有了住处，云逸来咱家就更方便了。” “小雨，云逸忙着企业生意上的事，回温哥华的时间还是少，咱们可以不考虑他的因素，你认为温哥华好，咱们在那安个家也是行的。” “刘总，现在咱们考虑的是住家时的舒适度，希布加莫镇那里冬季漫长，又冷的不得了，你在那里身体是受不住的，一旦受冷，得了肺部疾病，那就麻烦了，毕竟年纪不小了，人到了这个阶段是怕冷的。” “那咱们就夏天多在希布加莫镇长住，冬季偶尔过去住住，看看那里的雪，看看那里的蓝天和极光，小雨，你滑雪怎样？到时咱俩比比滑雪，来个滑雪竞赛。” “滑雪我是不行的，到时我看刘总滑，我当一个旁观者来欣赏刘总的雪上快速运行的姿态。” “可惜了，我现在身上的肌肉退化了，有些动作做不来了，小时候，我真的受过专业训练的，在雪上飞，那是一种真快乐：白雪、蓝天、阳光、滑雪时的沙沙声，想起那时，我都是一种享受。” 刘子祥沉浸在自己对雪的世界美好的记忆之中，他喋喋不休的说着雪，说着冬天的寒冷，呼吸一口气就是一个雾团的喷出。冬天的雪，冬天的冷，在刘子祥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迹。 张小雨见她的刘总又沉入到自己的美好心情中，她听着刘总的话，刘总的眼光停滞在自己的内心之中，一动不动传着他自己的欢乐和愉快之情，是不是人到这个年龄上都会出现这样的状态和情景？ 张小雨轻轻地挽着刘总的手，继续听着他对雪的回忆，对雪的情感的描述。 春花香榭夏雨来，时节更迭着，刘子祥的退休生活在闲适中过着，去加拿大的事，现在还是没有着落，他每日按着自己的习惯做着事情。 前几日，刘云逸来电话，告诉爸爸弗洛伦西亚怀孕了，这在刘子祥看来是件天大的喜事：“刘家有后人了！”刘子祥的喜悦之情油然而生，这是他早就期盼的。 当刘云逸告诉爸爸弗洛伦西亚怀孕时，他从电话中听到了爸爸的激动，这是爸爸所盼的，也是自己所盼的。这段时间里，他考虑到弗洛伦西亚怀孕了，加拿大这边条件好些，就陪弗洛伦西亚住在了加拿大。 刘云逸在墨西哥的企业已经生产出产品了，销售情况还好，他的投资算是有了好的前景，现在妻子怀孕了，他是两头跑，加拿大、墨西哥，家庭事业两不误。 刘云逸步入了忙碌的节奏中。 弗洛伦西亚现在身体状况还好，刘云逸和弗洛伦西亚准备即将出生的孩子的用品和“房屋”，用品准备得差不多了，“房屋”还没弄好。刘云逸对“房屋”的要求高，所有的装潢都是自己在做的。 弗洛伦西亚沉浸在自己即将成为母亲的快乐之中。 257 张小雨知道弗洛伦西亚怀孕了，时常打着电话嘱咐着她要注意的事情。婆媳间唠着女人的幸福和愉快，两个女人对自己的丈夫似乎有着相同的认知：自己的丈夫是懂情、知意，给人温暖会做事的男人，两个女人都在自己的丈夫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安定、愉快、富有的生活。 女人的内心不是向所有人敞开的，而是对她所爱的人敞开着。光阴中的事情存在了光阴的路上，回过头来看那路，才知与自己伴行的男人是自己的，还是停在那里不再与自己前行，不是自己所爱的。 刘子祥现在有时间了，却没事可做了。 早晨起来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心里已没有时间的概念了，这样下来倒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的快，一晃就是一天。阳光、月光是他的最大欣赏者，他对这两位最大的欣赏者也投入了自己最大的爱。 早晨，临风看那旭日的光从江的远处升出，夜幕初上时，临江望，那月光在水面上游动，光的热情，光的柔美，他都体味到了，激情忧思在心里陪着他，走着光阴的路程。 刘子祥家住的里弄，月季花静无声息地开放着，刘子祥的晨出暮归，它们是知道的，它们只是将自己的清香默默地释放着，不想打扰这位退休在家闲住的人，里弄里的月季花在轻风里摇曳着，它们的身姿真的没有妩媚，它们承风过雨，娇气与它们无关。 生活在平淡中过着，刘子祥这位退了休的人，心事也淡了许多，没事时和朋友聚一聚，有时也有过去的同事约他出去旅行。 时光就这样一天天地划过去了，世事无常，有时看似无事，事都在悄然中生出。 外甥给刘子祥打来电话，告诉他姐姐生病去世了，这是个意外之事，刘子祥没有想到，刘子祥乘飞机飞到了滨城。 滨城，他熟悉而陌生的一个城市，刘子祥没想到，今天他是这样再次来到这座城市，见到了外甥和姐夫。 姐夫见刘子祥来了，泪水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姐夫前几年得了脑溢血，现在说话不太利索了。姐夫握着刘子祥的手，手是无力的，那泪水落在衣袖上是有声的。刘子祥懂得姐夫的心。 姐夫和姐姐的感情很好，他们青年时一起下乡，一起回的城，在那段下乡的光阴中，姐夫一直追着姐姐，姐姐的身影就是姐夫梦中最好最美的画像。农场的乡下生活是苦的，姐夫心中燃起的青春之爱，鼓励着他熬过了那段人生最苦的时段，这一段光阴，后来成了姐夫最美好的回忆。 稻田里的水还带着冰碴，他们就赤着双脚进入稻田，弯腰插起了稻秧。夕阳风中，看着他心中爱的却不敢向前表白的女孩在红色的夕阳风里飘散的头发，心中燃起的热情早已将水的冰凉忘到了脑后，姐姐那初长成的少女的身姿让姐夫入梦时也在想着姐姐。 姐夫每天在农田里作业时，都会帮姐姐干些活的，姐夫认为姐姐最美的动作就是插秧时起腰甩头的动作，那头发散开飘动的瞬间刻在了他的心上，下乡时，姐夫没敢说出自己的爱，那爱还是懵懂的少年情思。 回城了，姐夫进入税务部门工作，巧的是，姐姐也入了税务部门工作，只是不在一个区里，开会有时会碰上面。原来压在心里的话不敢说，现在由于年龄的原因，自然地就说了出来。 258 下乡时，姐姐对姐夫是有好感的，但没有其它的想法，她认为姐夫是个热心、爱帮别人干活、比较勤快的人，其它的，姐姐没去想。 入城后，两人都在税务部门工作，接触多了，了解的更加深入，两人就步入了爱情的行程，这一谈就是好几年，比拉锯都长。 爱情的鲜花盛开了，就有结果的时候。结婚之后，姐夫更加体贴姐姐了。 姐姐、姐夫结婚后，相继成了单位的领导，日子过得很温馨。姑姑、姑父看着小两口日子过得好，也很高兴，姐姐、姐夫的生活要比大多数人顺当。 光阴中的人都会有这样的一天，可姐姐的去世，刘子祥没想到就这么快地到来了。 姐姐退休后，虽说身体不太好，但也无大恙，可光阴的刀还是下得太快了，让姐姐离开了这鲜活的人生，姐姐的骨灰装入盒中，人生就彻彻底底地完结了。 刘子祥用手摸着骨灰：姐姐的一切都在这小小的盒中了，姐姐给他的温情和爱都永远地留在了他的心中，姐姐那欣长的身姿，那双饱有热度的手，那双含着爱的眼神，在他的心中筑起一道血脉亲情的长城，这长城给他挡过风的吹，挡过雨的淋…… 小的时候，在那冰天雪地里玩雪，刘子祥小手冻得通红，每当他的手冻得失去知觉时，姐姐就会用自己那双软软的小手拿雪给他搓手，怕他的手冻坏了。在外玩完雪回到家时，姐姐都要嘱咐他不要烤火，回到屋中要先搓手，把手搓热。姐姐那双温软的小手，在那冬天里温暖着刘子祥的心。 姐姐成了姑姑的女儿，这一事实让妈妈心中总是有一个坎儿过不去，妈妈对姐姐的看法很多，有时还会骂上几句，说姐姐没良心！ 放假去滨城时，刘子祥问过姐姐怎么一来滨城就不回魏垣了。 起先，姐姐是低头不语，转身就走了，刘子祥见姐姐转身走了，也不好再问了。 滨城的夏季，江边游泳的人特别地多，姑父领着放暑假来滨城的刘子祥到江边江水和缓的地方练习游泳，刘子祥还是有些悟性，学起来很快，一天的功夫就能简单游起来了。 姑父见刘子祥学起来很快，就给刘子祥找了一个游泳教练，让刘子祥正规地学一下游泳。 平日里姑父上班，没时间陪刘子祥练习游泳，刘子祥就跟姐姐一起去江边练习游泳，姐弟俩一般都是下午去江边练游泳，下午江水的温度更舒适些。 练完了，姐弟俩沿着街走回姑姑的家。天热，刘子祥口渴了，总想买冰棍吃，姐姐就让刘子祥坚持一会儿，到家了喝水。 有一次，刘子祥走在回来的路上，实在是渴得不行了，非让姐姐给他买冰棍吃，姐姐见他小脸被太阳晒得透红透红的，就摸了摸他的脸，让他站在树荫下，跑着去买冰棍了。 姐姐一只手挡着太阳光，一只手拿着冰棍跑了回来。刘子祥拿过冰棍吃了起来，他吃了两口就停了下来，看着姐姐：“姐姐，你也吃。”说着，刘子祥把冰棍往姐姐嘴里放。 “你吃吧，姐姐不渴。” “姐姐你吃吧，我都吃两口了，你一口还没吃，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那好，姐姐吃。” 刘子菲轻轻地用舌头舔了一下：“好了，姐吃了。” “姐姐，你没吃，只是舔了一下。” “姐姐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就行了，你快吃吧，弟弟。” 刘子祥看着姐姐：“姐姐，你是不是没钱了，才买了一根？” “姐姐有，姐姐不渴，不用买，姑姑给的钱是用来买学习用品的，咱们要省着花。” 259 刘子祥的小嘴嗦着冰棍，站在那里看着姐姐。 阳光下的姐姐瘦高瘦高的，眼睛里可以看见他的影子，他小小的身子印在姐姐的眼眸里。 刘子祥牵着姐姐的手，轻摇着：“姐姐，你真好。” “弟弟，你来姑姑家要听话，姑姑的身体不好，不能生气，咱们不能乱花钱，姑姑每个月都给妈妈爸爸寄钱的。” “那我来姑姑家也没惹姑姑生气呀。” “姐姐是说姑姑身体有病，咱俩要懂事。” “姐姐，姑姑每个月给咱家寄多少钱呀？” “一个月五块钱，听姑姑说，这是给咱家的补助，咱爸挣的钱少。” “姐姐，我咋听妈妈说，爸爸挣钱比咱们的邻居们都多呀。” “爸爸挣的钱是不少，可姑姑家的条件比咱家好。” “姐姐，我现在知道了你为什么待在姑姑家了，是姑姑家比咱家有钱，姑姑给你买裙子和糖吃，是不是？” “我才不是！那是因为妈妈……” “那是因为妈妈什么呀，你说，你说……你说不上来了吧？姐姐，我就知道是姑姑家的裙子和糖把你吸引住了。” “弟弟，我才不是呢，是妈妈的眼神！” “妈妈的眼神怎么了？” “反正妈妈的眼神看人时，让我有点怕，弟弟，你看姑姑的眼神，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温和，就是熊人时也不凶，妈妈的眼神就不一样。” 刘子祥听姐姐这么一说，倒觉得姐姐说出来了妈妈的凶劲，妈妈在家时，刘子祥不敢乱动，总是老实的很，妈妈不在身旁时，爸爸是压不住他的，爸爸溺爱他，可妈妈也溺爱，但妈妈压住了，现在经姐姐这么一说，才知道是妈妈的那双眼睛。 姐姐在姑姑家，姑姑有了唠嗑的对象，姐姐成了姑姑贴心的小女儿。 姐姐不论在家，还是上学，都是打扮地很精巧，让人看了就喜欢的小姑娘。 姐姐一放假就把家中的家务活全包下来了，姑姑见姐姐这样灵巧、懂事，更是喜欢的不行，家中的好吃好喝都是优先着姐姐来，可姐姐从不乱花钱，她把家中归置地干净整齐。姑姑觉得这是弟弟给他最好的礼物，弟弟的家境和她比还是差点，一旦有帮助弟弟的机会，她就出手帮一把。 刘子菲在姑姑家生活，妈妈是不高兴的，刘子祥知道这些，可他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少年时期的刘子祥一放寒暑假都是要去滨城的，来往车票都是姑姑出的，每次从滨城返回魏垣，刘子祥都是大包小包的好几个拿着，每次站台的送别，姐姐的小手都是摸着他的头，嘱咐他几句，让他听爸爸妈妈的话。 姐姐的手软软温温的。 刘子祥还依稀记得，有一年放暑假来到滨城，滨城的大街小巷，人们游行着，姑父嘱咐他不要上街，和姐姐在家待着就行了，姑姑、姑父早出晚归，回来时，从他们的神情上看都是十分疲惫的。 姐姐见此情景，话就少了。有时姑父回来就往椅子上一坐，看来是被累得没了一些气力了，姐姐这时就会拿一个温热的湿毛巾过来，给姑父擦擦脸上，让姑父精神精神，姑父这时笑着说：“没事的，菲菲，你去照看一下姑姑，她比我累。” “姑父，一个一个来，你先擦擦，擦完了休息，我再给姑姑擦，我给姑姑沏了茶，她正在喝着茶呢。” 刘子祥此时只是呆呆地立在那，不知自己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