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 第一一八讲

山野村夫

【第八十五回】（上篇）

刘先主遗诏托孤儿

诸葛亮安居平五路

身为一国之君的刘备，在惨败后依然有刚。他自愧无颜再见川中父老，将白帝城馆驿改为永安宫驻跸于此。本来就一股火，加上思念关羽张飞，两股火攻心，不久便病了。先是腸道不适，接下来病侵四肢。可怜习惯于南征北战的大英雄，却被按倒病榻上，刘备的内心是异常痛苦的。

捱到章武三年夏，此时距夷陵兵败已一年，刘备自知时日不多了，便谴使去成都诏丞相诸葛亮，尚书令李严星夜来永安宫听受遗命。孔明携刘备次子鲁王刘永，梁王刘理来见皇帝最后一面，留太子刘禅守成都。

刘备的最后时刻与曹操临死前是不一样的。曹操临终前把自己的妃嫔，墓地，以及自己所有的内外事项，都安排妥妥的，可以说是放心去了。

而病危时刻的刘备见到诸葛亮后，请孔明坐龙榻之侧，以手抚其背曰：“朕自得丞相，幸得帝业。何期智识浅陋，不纳丞相之言，自取其败，悔恨成疾，死在旦夕。嗣子孱弱，不得不以大事相托。“言讫泪流满面。孔明亦涕泣曰：“愿陛下善保龙体，以副天下之望。＂

这个场面很感人，君臣流的是泪，交的是心。没有一部古小说能把君臣之间的情谊写到如此炉火纯青。

刘备与诸葛亮之间是坦诚无私的。刘备对诸葛亮说：“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要细心考察。＂

这个临终嘱咐很重要，马谡这个人才器过人，好论军计。刘备认为他好空谈，不堪大用，这里留下个重要伏笔。

刘备传旨诸官入殿，取纸笔写了遗诏，递与孔明而叹曰：“朕不读书，粗知大略。圣人云：“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朕本待与卿等同灭曹贼，共扶汉室，不幸中道而别。烦丞相将诏付于太子禅，令勿以为常言。凡事更望丞相教之。”

这个交付情节是感人至深的，孔明深知责任重大，与诸官泣拜于地曰：“愿陛下将息龙体，臣等尽施犬马之劳，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也。＂

此时刘备一手掩泪，一手拉着诸葛亮的手曰：“朕今死矣，有心腹之言相告。＂孔明曰：“有何圣谕？＂下面的君臣对话堪称千古经典了。

刘备泣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邦定国，终定大事，若世子可辅则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为成都之王。＂

孔明听毕，汗流遍体，手足失措，泣拜于地曰：“臣安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乎？＂言讫，叩头流血。

这个对话，是刘备托孤的主旨与核心。虽然历代读者对此曾有不同的解读，但是其根本点在任何时代，任何人也无权且无法抹杀。那就是“知臣莫若君＂，刘备因为太了解诸葛亮了，才赋于了绝对的信任与厚望。刘备与诸葛亮一生不改的政治抱负和奋斗目标就是“兴复汉室＂，为了这一共同目标，刘备高度信任诸葛亮，诸葛亮也尽心竭力地忠于刘汉王朝。

此时刘备不坚定不移地信任诸葛亮，倾尽所有地为诸葛亮未来主事国政建立威望，夯实基础。君一旦用臣，便要知之，信之，亲之，助之，这是刘备驭人的过人之处也！

刘备又请孔明坐于榻上，唤刘永，刘理兄弟进前道：“我死之后，你们兄弟三人皆以父事丞相，不可怠慢。＂

接下来对众官说：“朕已托孤于丞相，令嗣子以父事之，卿等俱不可怠慢，以负朕望。＂又嘱咐赵云道：“朕与卿从患难中走到今天，不想于此地分别。卿可想故交，早晚看觑吾子，勿负朕言。＂云泣拜曰：“臣敢不效大马之劳！＂先主又谓众官曰：“卿等众官，朕不能一一吩咐了，愿皆自爱。＂言毕，驾崩，寿六十三岁。

这节托孤写的很细，刘备也是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够个大英雄。同时也是一个靠感情投资的管理者，在涕泪中托孤。刘备哭，诸葛亮哭，赵云哭，众官哭，整个团队都在哭。哭，往往既有传染力也有感染力。

彰武三年夏，孔明率众官奉梓宫回成都，安厝灵柩，举哀礼毕，宣读遗诏曰：

“朕初疾但下痢耳，后转杂他病，殆不自济。朕闻人年五十，不称夭寿。今朕年已六十有余，死何复恨？但以卿兄弟为念耳，勉之！勉之！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汝父德薄，不足效也。卿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勿忘！勿忘！

卿兄弟更求闻达，至嘱！至嘱！＂

遗诏不长，含义却深远，刘禅在老爸“勉之，勿忘，至嘱＂声中做了蜀汉第二代皇帝。

刘备死去的消息传到中原，曹丕听后大喜，感到机会来了，欲兴兵伐蜀。贾诩劝道：“刘备虽死，必然托孤于诸葛亮，不可仓卒伐之。”贾诩是曹丕最倚重的谋士，说话是有份量的。但在此时，有一个人不淡定了。这个人就是司马懿。曹操在时，对司马仲达是有防意的。如今曹操不在了，司马懿决心在新主面前大干一番了。

司马的做法深得曹丕赏识，因为他调集了五路兵马，齐头并进伐蜀。不能说司马是动了一番心思的。

三国演义的后半部，主要是诸葛亮与司马懿之间的搏弈，看点多多且精彩纷呈。这是司马懿第一次直接与诸葛亮交锋，作者采用虚写的方式，展示了诸葛亮四两破千斤，安居平五路的非凡才能。

这一回刘备遗诏采用了实写，诸葛亮安居平五路采用了虚写。小说创作贵在虚实相间，罗贯中做出了经典示范。有志于小说创作的朋友，这一回值得借鉴。刚参加工作不久，我承担大学基础写作教学工作。在教材中，列举虚写实写的范例多多，唯没有举出这一回做为案例。编者为何如此忽略，即使今天我也不得其详。这些年教材泛滥，鱼目混珠者有之。读书必读原著，这才是真知！

那么，司马懿究竟调集了哪五路人马？诸葛亮又是如何安居平五路的？请继续欣赏本回的下篇。

2023，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