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

军旗

　　每当春节前夕，看到身边的同事朋友一个个欢天喜地地准备探望父母、兄弟姐妹时。那神情令人羡慕。小春只能苦笑，去哥家，那嫂子的碜人的眼光他受不了。去老妈家，那是另外一个家，他难受。面对同事朋友异样的眼光，他只能畏畏缩缩地避开。

他与父亲十几年没有谋面，他十分想念，努力回忆父亲在自己记忆中的点点滴滴，零零碎碎，构不成丰富的故事。小时候自己对父亲的不是敬畏，大多数是鄙视。父亲太老实了，夏天每次看到父亲从货船是下来休假，大部分时间在母亲的责骂下，默默推起自行车，拿去超网，到河道湖边推螺蛳、抓龙虾，然后拿到街上买了，把钱交给母亲手里。到了冬天。只要有时间，父亲在母亲的安排下，到一个个工地打工挣钱。父亲好像就是一部为家庭赚钱的机器。母亲就是操作这部机器的高手，把父亲安排的服服帖帖，忙而不乱。在母亲的指挥下，父亲就像一只驯顺的小羊，极少看到父亲的不满和反抗。母亲强势而有魄力，指挥着父亲硬是把老房子给推倒，在原址翻建了三上三下的楼房，在这个村子了风光了好一阵子。

　　那时，他感到母亲伟大能干，上上下下的各种打理都是母亲的功劳。对他更是呵护有加。他有时犯错，在受到父亲呵斥时，母亲总是像一只母鸡一样呵护着他，把父亲一顿数落。回想起来，悲喜交加。那时他觉得父母不是同一路人，可悲的是，自己的怂恿下，父母亲离婚了，分手了。那段时间，只有初中的他，感到他为父母做了件大好事，解脱了他们。就像打了一场大战役，兴奋了好大一阵子。他为自己的成功沾沾自喜，暗地里想自己就是一个英雄，解放父母婚姻的英雄。

现在想想，多幼稚可笑可怜。父母离婚后，各自都没有过上称心的日子。而自己就像是大海的树叶，飘忽不定。当自己的事业有了起步，平静下来，那种思念愈加强烈。自己做错了一件事，而这件事，令他惶惶不安。他暗地打听到父亲近况不佳。而父亲也经常在打听他的情况，真叫“父子连心”啊！他想起了在父亲背上的玩耍。他想起了，每当父亲下班回家抱着他到处乱跑的快乐。他记得，上初中第一天回家，父亲偷偷给他二百元钱，他却大义凛然告发了他，父亲被母亲训斥的像一只小狗。他洋洋得意，看父亲的笑话。现在，想想，他悔得肠子都发青。

　　十来年的闯荡，生活给了他很多。他明白了许多，懂得了许多。女朋友问他起的父母，他无语，难以启齿。有几个春节他都在国外度过。他想逃避。他不愿意碰到家乡的人，害怕谈起过去，害怕谈到父母。他可怜自己，可怜父亲。夜深人静，皓月当空。他独自暗暗流泪。在逛商场看到一对儿女在为老人买这买那，争先恐后为老人付款的场景，他泪流满面。

他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朋友的电话，记下了父亲的联系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