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老夫子日记》

行者

短篇小说《老夫子日记》 七月十日 有人问我：“你爱女子吗？” 我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七月十二日 说不爱女子吧，谁能相信呢？当时我只有呆呆的望着问我话的人，希望能有开脱的办法。全身动也不动，大千世界有许许多多的问，他们为什么偏偏提这样的问？ 问我话的人笑了。他脸仰着朝天、头不住的左右摇晃，嘴巴像是用什么东西撑开似的，张的很大很大。那付高兴的模样简直到了他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刻，他大概以为把我给问住了。不然的话，他怎会如此的快活？ 我呆的发痴、发愣，不知该做些什么？七月十三日 我想，我反反复复地想。思绪纷杂的大脑，顿时翻腾起来，“斗”大的问号在大脑里矗立。 呵,我想明白了。像我这样的“书呆子”,被称作为“老夫子”的人，还能对女子产生兴趣？倘若有两本好书，便会使我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此刻，我不想去说，也不想去回答他。 世上男子中有不爱女子的人吗？女子中有不爱男人的人吗？七月十九日 第一次在路上遇见她，我这个不善于和女子说话的男子，就被她吸引住了。是她那张漂亮的脸庞、乌黑的马尾发，还是那苗条的身材？军绿色的短裙、白色短袖衫,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光亮，那副高傲的气质与风度令我神往。我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些，但我只想看她。 好一个吸引我的女子啊。 我站在路上，透过人群的缝隙向她射去我灼热的视线。眼睛死死盯着这个吸引我的女子, 我怕她离开我的视线。她的年龄应该在二十多岁吧？我看着、看着…… 看了片刻，我以为对女子的向往，并不是件简简单单的事情。围绕这个还有其他的背景,更何况刚刚看到,就去说那摇摇晃晃的“爱”字，这多不好。 凡事谨慎些才好。七月二十日 现在青年人谈爱的兴趣特别浓，就连那些刚刚懂事的少年也对“爱”字很浓。 男子不仅谈爱女子,还要谈爱西方，女子们也和这些男子一样不甘落后，那拼命的神态,我简直形容不过来。遇到漂亮的女人，那眼神就是不一样了，看到那些穿得极少的女人，恨不得把她脱光了才好，遇到标有洋字码的东西，他们就睁大了眼睛扑上去。好像外国的东西比中国的好，西方的月亮比中国的圆？ 我不明白，谈爱的人不爱自己的东西，去爱别人的东西，这还叫什么“爱”？一个男人喜欢美丽动人的女子，也不至于这样的放肆吧？ 我不敢去想，实实在在的不敢去想。可怕的情景，使我汗毛竖立,全身颤抖。七月二十一日 说真的，我这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竟怎么和周围人不一样呢？ 从堆积如山的书海里，我能找到活着的乐处；从知识的海洋里，我能找到自己活着的目标；用知识报效祖国，用自己的一切爱护祖国。母亲只给了我生命，祖国给了我活着的力量，一生的希望。千千万万本的书教会我一个道理：热爱自己的祖国，如同热爱自己的母亲。 我经常去想,我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祖国是多么的可爱啊。山是高大的、水是蓝色的、树是绿茵茵的、花是千姿百态的,今天变得更加妩媚多姿。我觉得生在这样的祖国是无比自豪和骄傲啊。 我真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他们不爱自己的祖国，到外国寻找自己的幸福，把活着的乐处指向西方。到女人那里发泄自己、放荡自己。连祖国都不爱的人,去谈那对女子的爱,谈那使人肉麻的“爱”字，谈那西方的极乐世界，这还有什么意思？ 七月二十五日 这也许是巧合吧，在上班的路上我又看见了她。她那军绿色的短裙，白色短袖衫，衬托着她俊俏的脸，她两眼正视着前方，漂荡的马尾发，使她显得美丽而潇洒。我大脑里牢牢记着她此刻的形象，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愉悦，全身都有舒服的感觉。如同一阵清凉的风，吹走了我青春的烦躁。 此刻，我对她的向往更加强烈了。 七月二十六日 亲友们都很关心我的婚姻大事。说像我这样把精力都扑在书本上，：去“啃”那厚厚的书，并无多大的乐趣。有的还取笑我，你不感到寂寞吗？一个处在怀春年龄的男子，如同一堆被青春烘得干干的木材，多么需要女性的滋润。空守着许许多多的书，不如守着一个娇艳的女子有着乐趣。天下哪有不爱女子的人？更何况我还是长得不错的男子，风度、气质我都具备。 我并没有去和亲友解释什么，听任他们说、听任他们去议论、听任他们为我着急。我何尝没有想过自己的事，有个女子陪着多好，一个孤独者怎能不想些温暖心窝的事。现在想起来都有点怕，怕婚事和女子扰乱了我的事业，卷走我许许多多的书。想女子的时候，女子们好像在远远的笑，那足以使我动心的脸，犹如开放的花在摇首致意，吸引着我这个爱书的人。但我不知道,女子们能否懂得我的爱，爱书的人，自然喜欢爱书的女子？ 那个乌黑马尾发的女子，她也爱书吗？ 七月二十九日 深夜，看书觉得有点累了,我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我推开关闭着的门，迈步走向路上。静静的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路灯眨巴着眼晴照亮在公路上,仰脸望着满天星星的天上,心胸顿觉快慰，比刚才轻松得多。好凉爽的夜啊,连天上的星星也在跳跃 他们坐在路旁石凳上抱在一起，女的靠在男子的怀里，男子的脸贴着女子的脸，纤细而嫩白的双手，在月光下格外吸引着我，长长的头发裹住了男子的双手。我放慢了脚步，轻轻地绕过他们，别惊动了在做相亲相爱的动作。离开他们的时候，我身上已经有了一股发热的感觉，心中一阵凄凉，不知是什么滋味。 七月三十日 今日，上班的路上我又看见了她。乌黑的马尾发，吸引了我的眼晴，使我一下子就看见了她，白色短袖衫、深蓝色的裙子在晨风中晃动，我转过头看了看她。两眼集中了我全部的关注，竟没有直视的勇气。 我不理解，一路上有那么多漂亮的美女，为什么我竟然就看见了她，是不是人们常说的“心有灵犀”呢？ 八月二日 今日，晚上来了个我童年就要好的朋友。他带着妻子、孩子，全家人都来看我，我很高兴。 聊了一阵之后，朋友问我怎么不见你的女朋友呢？我告诉他至今没有女友，是个孤零零的汉子，他说像我这样不好，女子们并非不支持搞事业、爱书的人，倘若遇到好的女子，说不定还能对我有所帮助。 我惊诧似的睁圆了眼睛：“有这样的好事？” 朋友笑着说：“我妻子就很支持我看书。” 我说：“你好福气”。 朋友说：“那你为什么不和女子作些交往呢？再说现在的女子中也有喜欢看书的人。” 我无言回答朋友的问。这世界上的事太复杂了，有我想到的，还有我没想到的。 八月五日 晚上，去看一部电影。同事们说象我这样整日看书不好，应该调节调节。这是一部反映爱情的影片，说一对青年男女是如何相爱的，说爱要爱得疯狂，爱的拼命。坐在我旁边是两个很爱说话的男子，不知那里来的许多话。 “你知道么，现在电影上爱情成风。” “已经泛滥成灾。” “你瞧，今天这电影又爱上啦。” 银幕上是两个青年男女拥抱在一起，那男的上身赤裸裸的，女的上身也赤裸着。我看了极不舒服，这样的事也能拍成电影给人们去看？这对青年男女搂抱得很紧，在被窝里嘴对着嘴“啃”了很长时间，全身蠕动着，如同两条蛇绞合在一起，男的恨不得将女的吃进喉咙里。我真替他们担心，象这样“啃”下去，那热烫的嘴会不会被融化掉。我想，既然能把罗帐里的事拿出来进行表演，会不会有这么一天，在大街上表演动物苟合的事? 待电影散场，我挪动沉重的双脚，走的很慢、很慢。我呆呆的想，步子不管怎么走也拉不大，细细而小小的步子,地上是我黑黑的影子。 我看看左右，周围有不少青年男女结伴成双，两个人肩并着肩、手拉着手，这也是一种快乐？他们是否也拥抱过，我无法去考究。也许在没有人的地方，男子搂抱着女子细腰，女子在男子的怀抱里左右转动，还要吻嘴吧，不然这电影上吻得多么的甜。 我想，爱就是这样的表现吗？男女之间有如此的吸引力也是应该的啊,但也得注意场合,如此热衷于过分暴露是否有点不正常？中国一下子开放了这么久，爱的浪潮是一浪高过一浪啊。老头子和年青寡妇,有丈夫和有老婆的、少男和少女、老太婆和小伙子、少妇人和男青年，而且名目繁多，都有自己的理由。 我不知道他们想过了没有，倘若方便的爱，还空挂一张人皮做什么？ 八月四日 爱，这是个多么迷人的字眼，她使这个平静的世界上掀起波涛、涌起风云。 没有爱的人，有吗？没有爱的世界，有吗？也许没有，不然这广阔的大地上，为什么都在谈爱？ 八月十日 这几天，我变得连自己都不理解，怕见熟人，更怕见周围的亲友。每天夜间，我就关紧大门在屋子里看书、写字，好象自己被置在吞噬的环境里，自己是个软弱的羊羔，无力抵抗这吃人的“狼”。走在路上，远远的有人用手指着我在说些什么，我却听不见，说话的人如同干了什么勾当似的，不愿将自己的话让我听见，大概又是在指责我的不是吧？我努力回忆自己曾经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好像没有。我每日就是上班、下班,看书、写字，就连工作的时候也不同别人多讲话，干本分的事、做本分的人，这就是我做人的标准，周围男女有时说些淫荡调情的话，我都不听。难道我孤独的活在世上，也遭人非议？ 我反反复复的想，非把它想个明白。 呵，我明白了。世上的人，活着都得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道路，倘若到了年岁不走这条路，便是一种“罪祸”。难怪他们见了我不比往常，我整日攻读“经书”，埋头写书，不去和女子们作些交际，便成了被“抛弃”的人。 我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是个“凡夫俗子”，是个只爱读书的“老夫子”。心中没有欢乐，没有情和欲，见到女子就害怕，见到赤裸裸的爱就发抖。 八月十一日 两千多年前的“老夫子” 圣人孔丘,中国春秋未期的思想家、教育家、哲学家，是当时社会知识掌握最多的人,被历代统治者尊为万世师表,他学生多达三千人,贤良72人。听说他读的书最多,写的书更多, 他好多句子至今被奉为名言。“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敏而好学、不耻下问”,都是教人应该好好学习的，我就是这样做的啊。 他们喊我“老夫子”,也许是我太爱读书的原因吧？难道我除了爱书,就没有爱女子的欲望吗？想到这里, 我真的无语了…… 八月十二日 不知怎么，几天沒看见她，我还真有点想她。上班的时候，我常常站在窗口发呆，望着窗外无边的天际，引起我无限的思绪。 该去见见她。 八月十三日 今日，我故意在上班的路上慢慢走，望着从身边走过的男子和女子，我竟看不见她。那军绿色的裙子，白色短袖衫,乌黑的马尾发，引起我神往的身体，你在哪里呢？ 我这个爱书的男子，自以为爱女子的男子，爱她、想她的时候，却看不见她，这大概是我的不幸吧。 八月十四日 今晚，只看了少许的书就看不下去了，周围空荡荡的寂寞，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自己不愿想到的东西都涌到我眼前。赤裸裸的少男和少女抱在一起，男子去吻女子的嘴唇，去吻女子的身体，两手按在小沙包似的乳头上，这也是一种享受？那少女卷缩在男子的里，“嘻”、“嘻”的笑着，两只细柳似的手抱着男子的脖子，听任男子去抚摸，这也是一种快乐？我清醒的大脑里被搅得糊里糊涂，竟看不清书上的字，我干脆站起来晃动被搅混的大脑，在屋里来回走动，最后我走到窗户边，眼睛朝黑呼呼的天上望去。一阵凉风吹来，使我比刚才清醒了许多。 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我不愿意想的东西,却涌到了眼前。这就是青春的骚动？这就是人的本能？ 八月十四日 我翻开长达数千年的人类历史，许许多多的字使我拼命去看。无数可歌可泣的人和事终于使我明白了这个道理：爱，伴随着人类生存和发展。 八月十五日 我不知道当今女子们喜爱什么样的男子，男子们只要有了钱，就能得到女子的爱么？女子们还是依附于男子么？人世间的变迁，自然会使人产生新的东西。今日有的，从前没有；从前有的，今日没有了。 八月十六日 今夜，我失眠了。 好端端的夜，我却在难过的拆磨中熬过...... 八月十九日 今天上班的路上终于见到她了。 当时我真高兴，嘴巴差一点就要喊出声音，她依然是军绿色的裙子、白色的短袖衫、乌黑的马尾发迎着风儿飘荡。 我骑着车子尾随在她身后。路上人真多，要是宽广的大路上，只有我和她多好？ 八月二十日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倘若是个正派的女子,我该去想她、爱她。 我以为爱书的女子才是好女子。 八月二十四日 晚上，我打开电脑本应写些字，手指在键盘上沉甸甸似的，不去想那男女间的事，却偏偏做出自己不愿做的事情。拿起笔在纸上胡乱的划上一遍,然后认认真真的去看,原来是个不成型的“爱”字；拿起书，书上的字模糊不清,无数个“爱”字刺进我跳动的心。乌黑的马尾发，军绿色的裙子，白色的短袖衫在脑海里矗立，眼睛闭着的时候，那个吸引我的女子，使我有着说不出的愉悦。 我知道这样空想女子的事，除了消耗脑细胞外，并无什么用处。但总是在想，总是在“爱”，这就是男女间如此的吸引力吗？ 八月二十五日 我懂得了，这就是最近有人标榜的人和动物一样，本能的爱和欲永远不会消逝。他们说现在的人，谈爱应该放纵自己的本能，一个男子能和几个女子相爱，一个女子能和几个男子相爱。还说什么“贞操能值几个钱”，“中国的一夫一妻已经不适应了”，这些人说要改变中国落后的道德观念，要普及动物的本能。这些人认为：中国人的道德，经不住社会的发展了。 我拿起笔，反反复复的写了好几遍，却总写不出这些人的字面，最后才重重的落下了个“狗”字。 中国人自有中国人的道德，不见得西方人也不讲道德,宇宙间星转月移还有自己的规律。假如不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偏要与狗同类，不如脱去那表明自己身份的外衣，在地上爬最好，那样岂不更加方便的去爱? 八月二十七日 不知怎么，我竟然流泪了，做个端端正正的人，这该多好。 我摸摸长在胸口上的心。医生说心并不长在中间，总是偏一些。我想，心不长在中间，那是天地间的产物,做人、做事要放在中间。 凡是人应该做的，我才会去做。 八月二十九日 乌黑的马尾发，军绿色的裙子，白色的短袖衫，吸引我的女子，你在哪里？ 九月一日 今日，我又见到她了。当时我真想和她说话，这个吸引我的女子，我应该向她表白自己。但我按捺住跳动的心，静静的看着她，记住自己是个清醒头脑的人，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我悄悄的尾随在她的后边，离她有十几米的距离，直到她从一个我熟悉的大楼进去，我才离开了她。 这时，我记住了大楼的名称。 九月四日 今夜，我又失眠了。 我好像缺少什么，没有可供充实的东西,黑夜漫长而遥远。无边的天际里，乌黑的马黾发、军绿色的裙子、白色短袖衫，她使我心神不安。 我怀疑自己的信念受到了冲击，摇摇摆摆的没有可站立的地方。我不由得在黑夜中喊出：“去爱吧，勇敢的去爱，为我所爱的事业，为我所爱的人，我应该抛出一颗真诚的心，摘取天上的桂冠。 九月七日 一个发誓在书海里终生奋斗的“老夫子”，竟然爱上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这也许是我的造化。有些人听了，会讥笑我为一个女子竟动了这么多的脑筋,说了这么多话。但我记住，自己是个中国人，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 我爱女子，我更爱自己的祖国。祖国强大了，我就快乐了。 九月十一日 我决定向她吐露自己的爱，用正常人的方法接近她、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