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定海路449弄的变迁！［随笔三］

和平

定海路449弄，原是上海第十七棉纺织厂职工宿舍，里面居住人员基本上都是原十七棉纺织厂的工人及其家属和子女。 初见449弄的人很容易被其复杂而凌乱的外观所震撼：一排排行列式布局的两层工房，分割出一条条宽度仅在两米左右的宅间弄堂。定海路有扇大门，在平凉路开了扇大门，大门通道为449弄工房主弄堂。 图中描注的方块就是原足球场 平凉路大门主弄堂 定海路大门 449弄职工宿舍最早是日商裕丰纱厂（厂址在杨树浦路定海路口，1949年解放后，改名为上海笫十七棉纺织厂，现改建为上海时尚中心）于1923年起开始健造的供来自于苏北地区及外地来沪“包身工”居住的宿舍，原名“裕丰工房”房。 后历经时代更迭，陆续更名为中纺十七厂（1945年后的民国时期），上海第十七棉纺织厂（1949年解放后）的工人宿舍。曾经，449弄是整个杨树浦地区最早通电、通水、通煤气的“先进”居往区之一。虽没有单独的灶间与卫生间，但1949年解放后，工厂在此设置了集体食堂、澡堂和公厕，以及（老虎灶）、小卖部、卫生所等配套公共设施，甚至还有内部的足球场，覆盖了工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当年住在宿舍里的工人是很幸福的，有种满滿的幸福感。 定海路大门口过街楼居委会办公地点，春节前后也将搬迁。 但这种幸福的生活没有维持多少年，随着生育潮的到来，家里人口增加，家中就显狭小了。文革后，大量知青回沪，449弄人口大量增加，而且都已到了结緍年龄，家里居住条件、空间狭小的问题进一步放大，矛盾突出。 为了解决职工居住问题，企业将工房里原有的食堂、澡堂、小卖部等共有设施均被改造成工人住房。而工人们自己本就局促的家里又难以找到合适的空间开火做饭，洗漱，因而不少人尝试在宅间支弄内搭成一个小披屋作为灶间、淋浴间等功能性空间。谁知到以后，家家户户都在支弄里搭建了小披屋，使得原有宽畅的弄堂变得非小狭窄，有的地方仅一人可过。 工房里原有的足球场，本来是工人们下班后踢球、锻炼身体、休闲娱乐的好场所。但在上世纪60年代未70年代初，为解决工人住房困难，在原来的足球场上新建了二排三层楼公房分给了工人居住，从此足球场消失了，工人们，孩子们要踢球只能到外寻找球场了。说到足球场，我想起了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国足坛出了一名闻名全国的足球名将，中国国家足球队——张宏根。足坛名将张宏根就出生在定海路449弄。从此，449弄在全国出名了，同时在449弄也掀起了踢足球风潮，大人小孩基本都会踢球。449弄还组建了一支老年足球队，他们老当益壮，活跃在杨浦区、上海市的足球场上，22年动迁以后，这支老年足球队是否还继续存在，我就不清楚了。但愿他们继续活跃在绿茵场上！ 在平凉路围墙与弄堂上方搭建的搁楼 在足球场上建筑的三层楼房 上世纪90年代，上海开始推进工业结构战略性调整，纺织企业全部缩减关闭，大量的纺织工人下岗失业，工人生活条件迅速下降。在这种困难和窘境下，工人们的自发加建改善居住条件的行为，再也无法被遏制，批量涌现。无论是弄堂还是围墙，抑或是突破屋顶朝上发展，各户依据自己的经济实力在以后的年代里纷纷动手，最终形成了如今看到的，突破于原有规整房屋之外“牛皮癣”一般令人嘡目结舌的建筑面貌。 原先，一条条两米多宽的宅间支弄，现在四处可见弄内依附于原墙面加建的小披屋，屋檐衔接着屋檐，张家雨棚搭着李家雨棚，终日不见阳光，有些墙砖上长滿了青苔。抬头看上去，在原有规整的集体建造的屋面上，大大小小的老虎窗如同春笋般探出头来，不少在二楼晒台和屋顶加建的阁楼和房间交替打破了原来房屋脊线，似乎所有建筑都在拼命向外、向上生长。有的楼道里里挤着四、五户人家，回家要低头弯腰爬阁楼，避免碰到邻居家做饭的锅、碗、瓢、盆等物品。这种充满弄堂生活烟火气的生活将会成为永久的记忆！ 这是动迁后，平凉路围墙里第一排房屋已折除。 定海路大门主通道 近百年的房子确实老了，生活上确有诸多不便。原先449弄早已列入动迁规划，开发商也将其动迁款项打入政府有关部门，但不知什么原因被搁置了。449弄的居民被激怒了，连续几年夏季的晚上，老少齐上阵，在平凉路大门口的马路上列队敲锣打鼓，强烈要求启动动迁，天天如此。并派代表不断去市、区政府上访，要求政府予以动迁，改善居民居住环境。区政府领导和街道领导多次与居民代表协商沟通。 这里的路，他们走过无数遍，从孩童走向成年，又走到了老年。2021年10月，盼望己久的，449弄曾一度搁置的征收动迁计划又开始正式启动了。10月29日征收基地公佈房屋征收补偿方案并征集意见，12月19日“二次征询”正式签约首日，截止下午六时，签约率已达98%。22年春节前后，居民已开始搬家了。 爱国幼儿园已搬迁 上海的弄堂好比北京的胡同，有着深厚的人文底蕴，市井弄堂烟火和地域风情。上海弄堂就像上海人的肚肠，曲里拐弯含蓄的很。 定海路449弄和上海其他弄堂一样，住宅简陋逼仄，搭建房到处可见。原来居住着1800多户人家，基本上都是纺织工人和他们的后代，甚至出现过三代人共挤一室的状况，说不完的人生悲喜，多少人在这里留下了生活成长的记忆！ 如今的449弄早已人去楼空，人气不再，烟火气也消失了。但是，449弄曾经的那段过去，随着电影“繁花”的爆红，又被老上海们挖掘出来，头条中有多篇文章都津津乐道着当年的坊间传闻：“上海流氓看杨浦，杨浦流氓看定海，定海流氓看449弄”。“不能进449弄闹事，否则一进去，就是关门打狗”。这里的流氓未必是现在贬义上的流氓，而是指当年出身贫寒的“能人”，70年代又恰逢时世动荡，不少年轻人过早辍学后，便走入了社会，交朋友讲义气，弄堂内人抱团一致对外，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一套低层生存哲学。 传奇的定海桥，魔幻般的449弄，虽然只是上海百年历史中的一页，但这里面的故事是由生长予此，奋斗于此的人们亲笔写就。历史车轮滚滚，冬去春来，城市弄堂的故事还将继续。最近，听见坊间传闻，有专家、学者建议：449弄有可能予以保留下来，规划修缮后可作为公寓房，准备租借给外来务工的环卫工人和外卖、快递骑手，以解决这些外来务工人员后顾之忧。这应该是件大好事，但不知真假是否能行。 我们期待着、盼望着在有生之年能亲眼目睹地看到定海路、定海路449弄的新颜和后续！ 照片：和平、网络文字：和平制作：和平 2024年1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