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7-16日，参加了《博物馆有得聊》组织的“邂逅和美-日本正仓院游学”，参观第75回正仓院特展，并在关西地区深度欣赏了日本传统文化的各个侧面，与以前多次在日本旅行有完全不同的收获和体验。 11月7日，上海虹桥飞往日本大阪关西机场，与苏州过来的于老师同一航班，一路顺畅，入住机场酒店。 机场的落日，温暖而辉煌。 在机场的商场吃了一碗拉面当晚餐。 晚上六点半，马老师准时开讲，介绍正仓院和第75回正仓院大展的展品。 8日，从大阪机场出发，向南再向西到第一站奈良。 法隆寺是世界现存最古老的木造建筑。据金堂的药师如来像背光铭文和747年的《法隆寺伽蓝缘起及资产流水账》缘起文记载，该寺是用明天皇为祈祷自己病愈而发愿建造的，他去世后，推古天皇和圣德太子继承用明天皇的遗愿，在推古15年（607）建成本寺院及本尊药师如来。这座南大门位于法隆寺玄关处，永享10年（1438）重建。 现在的法隆寺分为以五重塔和金堂为中心的西院伽蓝和以梦殿为中心的东院伽蓝，面积约18.7万平方米；收藏有很多宝物，被指定为国宝、重要文化财产的有约190件，是日本第一批在1993年12月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古寺。 <p class="ql-block">飞鸟时代（592-710）建的中门是世界唯一一座偶数开间的门楼，门中央的柱子据说是为了防止绝嗣的圣德太子（574-622）的怨灵从门内出来的封印。屋檐平直，尺寸宏大，粗壮的梭柱，人字拱，都显示其设计思想受到比唐朝更早的影响。门廊左右的仁王像，一个张嘴，一个闭嘴，表示生命在于一呼一吸之间。</p> 飞岛时代建的高约32.5米的五重塔，供奉释尊的遗骨舍利。据研究其中心立柱是595年砍伐的，因此该塔当是日本最古老的佛塔。西院伽蓝采用的是从南梁东魏经高丽传入的尺度，其硬朗的风格与710年之后天平时代统一用唐朝尺度之后建成的建筑（例如药师寺的三重塔）有所不同。五重塔为实心塔，围绕中心柱建造，也称鞘塔。最下层的周围空间有710年建造的四组泥塑群，分别描述维摩居士和文殊菩萨辩经、释迦入灭、分舍利和弥勒说法。 西院伽蓝中央是金堂和五重塔两座国宝建筑。飞鸟时代建的金堂为供奉佛祖舍利的大佛龛。 金堂供奉的释迦三尊像由飞鸟时代雕刻师止利于推古天皇二十一年（623）制作完成，与北魏汉化后襃衣博带的造像风格十分相似，是日本最早的佛像之一。<div>日本的寺院和博物馆以不允许拍照为基本规则，所以展品的照片都是网上下载或者从画册中翻拍的，以下不再另行说明。<br></div> 金堂壁画的样式与敦煌莫高窟的初唐壁画很相似，对日本绘画有重要影响，近代以来很多画家到此临摹、摄影。据说昭和24年（1949）有画家在堂内临摹，取暖电器不慎着火，导致壁画基本烧毁，只有内阵上方的飞天保留了下来。现在堂内壁画是1967-68年14名画家（包括平山郁夫在内）按照1930年代的珂罗版照片临摹复制的。 我们到访时法隆寺内的圣德会馆正在展出日本画家铃木空如（1873-1946）临摹的金堂壁画，画家去世后3年，就发生了火灾，这些画因此很珍贵。右上角逆时针：1号壁释迦净土图、9号壁弥勒净土图、10号壁药师净土图、6号壁阿弥陀净土图。 国宝建筑平安时代（794-1192）建的大讲堂，是钻研佛学、进行法事的场所，延长3年（925）遭雷击烧毁，正历元年（990）重建，供奉药师三尊像以及四天王像。这时佛像开始具有日本独特的风格，马老师形容说，说相对于飞鸟时期的小学生、平安时期的初中生佛像，这时已经达到大学生水平。 回廊顶取覆舟式，梭形柱和隔开僧房区的木栅栏窗户在长廊中投下静谧的光影。 东西回廊的外侧，分别有南北走向细长的两排国宝级建筑物：东室和西室，是僧侣的住所，建于平安时期。上图左面是东室，右面一排低矮一些的称为“妻室”，供伺候大和尚的小和尚居住，是比国宝低一级的重要文物（重要文化财）。 圣灵院是镰仓时代（1185-1333）为安放圣德太子的尊像，改造东室南端而成。 东院伽蓝门口有一座建于平安时代（749-1192）的“纲封藏”（需要寺庙的僧纲许可才能开仓），除了采用石灰抹墙之外，它与正仓院（木墙）结构非常相似，也是一座国宝级建筑，游客可以更近距离地观察这种千年皇室大仓的结构。 国宝建筑食堂为双堂结构，一间作吃饭前的礼拜仪式，一间作为进食场所。 大宝藏院是一座平成10年（1998）落成的建筑物，用作法隆寺收藏宝物的展览。 大宝藏院收藏的珍贵佛像：左图梦违观音是白凤时代的作品，与中国初唐的造像同样富有朝气；传说此观音像能将噩梦转为好梦，故得名梦违。右图白檀九面观音是流入日本的初唐工匠作品，其繁复的头饰及九面、耳饰、胸饰璎珞、天衣、佛珠、凈瓶及足下莲花座等均由一根白檀木雕出，为日本国宝。 飞鸟时代的百济观音像以罕见的八头身苗条的身姿和优美而慈悲的表情著称，日本佛教造像从中国经过朝鲜半岛的百济传入，故称百济观音。 玉虫厨子（厨子是日文佛龛的意思）是大宝藏院的另一件国宝藏品，是日本第一位女性天皇推古天皇存放佛像的佛龛，在天平19年（747）《法隆寺资财帐》中已有记载，是传承有序的宝物，因其镶嵌了闪耀奇异光彩的玉虫翅膀做装饰，故得名。其造型反映了隋唐的建筑样式，表面用涂漆的方式找平，是一件完整的漆器，下层四面分别画有《舍利供养图》、《施身闻谒图》、《舍身饲虎图》和《须弥山世界图》，画风具有魏晋风采。 天平11年（739），一位叫做行信僧都的高僧为了纪念圣德太子，在奈良时代601年建造的斑鸠宫遗址上，建造了东院伽蓝，其中心建筑物就是这座八角円堂梦殿。 梦殿内的厨子供奉与圣德太子等身的救世观音像，系飞鸟时代（710前）的独木造佛像，因怕圣德太子的怨灵生祸而将其封存千年秘不示人。1884年在东京大学任教的美国美术史学者费诺罗萨和他的日本助手冈仓天心来到法隆寺，打开卷覆在佛像身上的白布，露出金光闪闪保存完好的救世观音，惊喜不已。如今只有每年的10-11月向公众展示，我们的行程正好赶上得以亲眼目睹。 镰仓时代建造的舍利殿（右侧）中安放了圣德太子2岁时掌中出现的舍利，绘殿（左侧）里供奉着描绘圣德太子事迹的拉门画。 法隆寺近年进行了大修。承担修缮工作的是出生于法隆寺西里的著名宫廷木匠（日文称“宫大工”）西冈常一（1908-1995）。上图是他的传记的封面照片。西冈家世代为宫廷木匠，西冈常一在没有宫廷建筑项目的情况下，宁愿一生贫寒，终生不肯盖民房。 中午在法隆寺附近的餐厅吃鳗鱼饭。 <p class="ql-block">下午参观日本法相宗大本山（日本佛教用语，类似祖庭的意思）药师寺。680年，天武天皇（631-686）为了祈求皇后（即持统天皇）病体早日康复，在藤原京建造了以药师如来为本尊的寺院，寺院尚未完成，天武天皇去世，继位的持统女天皇（645-703）、文武天皇（683-707）继续建造寺院，约于698年完成，7世纪下半叶为日本白凤时代，故称为白凤伽蓝，于718年整体迁至奈良。上图为南门，下图为中门。</p> 药师寺的格局是双塔一金堂，973年的火灾和1528年的战火，毁损了除东塔和东院堂以外的所有建筑。1976年药师寺总管高田好胤发动全国抄经集资，成功重建白凤伽蓝。 金堂是西冈常一在1976年完成复建的。这座二层建筑看上去像四层，是因为每一层有“裳阶”，即在主檐下添加一圈略小的檐状结构，好像是塔的裙裾，令建筑看起来富丽堂皇、灵动多姿，富有音乐般的律动感。<div><br></div> 金堂内供奉的药师三尊是日本国宝，佛像高度写实，其来源应是返日的遣唐使带回的武周以后的中国佛教艺术，但佛像胸口画有卍字符、手掌心刻有轮宝纹、足掌刻有佛足迹图像，则有日本的特色。有趣的是药师如来底座下方除了有希腊印度波斯等元素的纹样，还雕有中国墓葬美术中常见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像（下图红框中），彰显奈良作为丝绸之路最东终点的地位。 底座的复制品，更清楚看到四神像和其他各种纹样。 东塔是奈良时代所存最古老的白凤建筑，至今有1300年历史。外观看来是六层塔，实际只有三层，各层之间增加了裳阶，这种形式为唐初规格较高的阁楼采用，后世比较少见，因此特别珍贵。 2021年东塔历经十余年大修终于完成，我们到访时正值庆祝修缮完成大典，东西二塔的下层开放参观，有幸入内参观中村晋也耗费十年时间为药师寺创作的一套《释迦八相像》青铜组雕，这是本次旅行的一次特别珍贵的收获。中村是日本著名雕塑家，今年已经98岁高龄，用现代的雕塑表现手法诠释古老的佛传故事。左图以巨大的漩涡中一头小小的白象表示乘象入胎，真是绝妙；中图释迦说法，佛祖如人间的教授循循善诱；右图中送乳糜的牧羊女和苦修的释迦眼神互动，栩栩如生。 大讲堂中供奉了奈良时代按照唐朝王玄策带回的模样刻制的国宝佛足石和佛足迹歌碑；中村晋也另一套青铜雕像《释迦十大弟子》也摆放在堂，弟子的形象是中村按照印度人的模样创作的。 西冈常一认为造珈蓝的木材要来自同一座山，才有相同的“脾性”，经实地考察后，他采用台湾阿里山的千年古树修复古寺，这棵树龄2500年的红桧原木是工程结束时的纪念。1991年以后，台湾禁止木材出口。 1991年，药师寺增建了玄奘三藏院伽蓝，左上图是该伽蓝大门，左下图为八角形的玄奘塔，供奉玄奘的头骨舍利，匾额上是高田好胤书的“不东”二字，体现玄奘不取真经誓不回头的精神。赵朴初老先生1992年5月出席了“玄奘三藏院”的匾额揭幕法会，右图是他的题字碑。 玄奘伽蓝专门建造了一座大唐西域壁画殿，请日本著名画家平山郁夫创作了大型壁画。平山郁夫年轻时受广岛核弹辐射罹患癌症，但他以玄奘为榜样，无数次到访敦煌，最终在2000年到来的时刻完成这件大幅作品，这个过程神奇地使他彻底康复，活到了79岁于2009年逝世。画殿通常只有5月开放几天，但这次因为庆祝东塔修复完成，开放时间从2023年3月1日持续到2024年1月15日。 东院堂建造于镰仓时代的1285年，和东塔一样在1528年大火中幸免于难，是日本国宝。与天平时期的建筑有所不同，这时的建筑已经将木地板抬高，进入室内要脱鞋了。 东院堂内供奉的圣观世音菩萨铜像是7世纪白凤时代的造像，日本国宝。观音年轻端丽，垂发披肩，纤细美丽的手势和站姿，还有古印度佛像的影子。 夕阳西下时分，入住始创于明治42年（1909）、奈良最古老的西式酒店。酒店地处奈良公园的高台之上，风景优美。 房间钥匙非常传统，大堂经理亲自介绍酒店设施和晚餐和早餐安排，和普通酒店的体验有点不同。 欢迎晚宴在酒店餐厅举行，主厨亲自介绍菜品。 菜品体现和洋折衷的风格，丰富但有节制，没有给女士们的肠胃增加太多的负担。前菜是拌菠菜、牛蒡、蛤蜊肉；鲣鱼汤；腌三文鱼；煮大眼鱼；主菜是和牛牛排配橘子味酱料；本地蘑菇铁锅炖米饭；甜品是当季的柿子干和杏仁等，是奈良饭店最受欢迎的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