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在心里的记忆

秦时明月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也许是因为每一个人的个体不尽相同,对事物的记忆也就因人而异了。有的人可是能吃了一顿十分符合自己口味的饭菜,留在口里的那种味道,几十年甚至一生都不曾消退,当某一天看到与当年那种类似的食物时,就会不由主的想起当初吃那种食物的场景,和那种美滋滋的味道。甚至当他和别人谈到这种那种菜肴时,都可能会不自觉的想起。</p><p class="ql-block">而有些人在几十年前,十分凑巧的遇到某一种动物的出现,或某一种与众不同的植物,也会留下很长时间甚至一生的记忆。</p><p class="ql-block">五十年代大兴建水力建设,家门口的那条自然河在新开河渠的建设中被废弃。在这条哑河流经的地域,各生产队就会把属于队里地盘的那一截拦断作为鱼塘,我们生产队也拦了一截十来亩的水面作了鱼塘并种上了莲藕。</p><p class="ql-block">渔塘的东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周边都很平坦的地方,很不协调的凸起了一座十多米的小山丘。小山丘的植被在那个烧稻草,缺燃料的年代还算保持的不错。对于在周边很远都是平坦地带的湖区,为什么会凸出这么一座山丘,是人工所为,还是千百年来的泥沙自然堆积而成的,谁也没有那份闲心去研究探索。</p><p class="ql-block">山丘的南边有四间茅草屋,分别住着刘氐兄弟两户人家。记忆中,小时候经常到土丘上嬉戏玩耍,或寻找个一些不知名的野果子吃。刘氏兄弟的屋后有一块向北滑坡的竹林,其中也生长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灌木。竹林里长有丛竹、斑竹、黄杆竹这些常见的竹子,但因当年为了生计,会经常砍来破篾做成制品,去换几角几元补贴家用。所以,那些有点经济价值的竹子总是所剩无几。只有那种长不高也长不粗的小竹子生长茂盛,这种竹子谁也叫不出它的名字,竹杆的颜色比它竹子都深,约丈余高,实蕊。</p><p class="ql-block">邻生产队的人都知道刘家兄弟屋后长有这种实蕊的竹子,它的唯一用途是农时生产队採草,为平衡身体作手杖用。因为它实蕊有重量,结实,用来做採草的手杖是不二的选择。所以:有人去讨要,也有人干脆去偷砍。除了作手杖,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再也没有什么其它利用的经济价值了。由于它长的短小,更糟糕的是它凸出来的竹节,就像楼梯上的葫芦,长的特别大。破出来的篾不成直条,制不了家用的竹制品。</p><p class="ql-block">几十年前农村,根本就没有人去想什么观赏价值的事情,那时的农村人只要能马虎糊住口就一切都好了。在那个时代谈观赏价值,人们都会骂你是疯子,对现代讲究生活品味的人来说,这种竹子其实长得非常好看,观赏价值也极高。好似是通过加工过了的一种艺术品。</p><p class="ql-block">离开家乡后,斗转星移几十年过去了。但无论是在湖南,还是在别的省份,当我看到各种品种,颜色,长得大小不同的竹子时,就会联想起刘家兄弟屋后这种形状怪异的竹子。特别是近二三十年来,更是在担心着它的生存,现在祖祖辈辈採草的劳动习俗早已被除草剂所替代,农村人自然也不需要拿着手杖採草了,这种竹子也就基本上失出了它唯一的用途。由此担心刘家兄弟会不会将它全部毁掉,去种其它水果、竹子等经济作物…………</p><p class="ql-block">新房子落成后,后花园的设计,在头脑里众多的设计想象中,最后采取了去繁从简的方案。花园里只栽一棵常青果木,一树花,树的周围用花草环绕。假山背景的设计是我自许高雅的一小片竹林。苏轼说;宁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古往今来,文人骚客都喜欢欣赏赞美竹子的高风亮节,和它直立不弯开阔的胸襟。而我更喜欢它的却是在微风的吹拂下,竹叶发出的那种轻柔的沙沙的声音。</p><p class="ql-block">栽种什么形状的竹子,使我想了很久一段时间,品种太大了,挤压了花围的空间。太小了,会显得围墙周边过于空旷,最理想的是能长到三四米高,能把围墙遮挡住并伸出围二三米的品种。根据设想和围墙的高度,刘氏兄弟屋后的竹子成为了首选。</p><p class="ql-block">带着些许的疑虑,2024年1月12日,顺道来到山丘,主要是先来摸清楚一下记忆中那种竹子的生存情况。</p><p class="ql-block">山丘的变化与往日完全两样,高大的杂树、滿地的荆棘、遮天蔽日的藤蔓、还有那些十几米高的水竹等。使原来的那片竹林,成了现在的一片无人管理的野山野岭,山上已经无路可以进入。每走一步都需用手慢慢的拨开杂草荆棘,就方圆几亩的地方,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较仔细的查找了一遍。遗憾的是没有看到一根记忆中那种竹子的踪影。从山里出来,瞬间一种往惜和失落感充满了整个心里,也一路撒在了回家的路上。</p><p class="ql-block">回到家里,脑海里就像电影里某个震撼的场景,不断的重复涌现当年与现在大相径庭的那情这景。我想:凭借竹子超强的生命能力,它应该是不会绝种的,就是人为的想把当年那近五亩竹林铲除干净,也都十分困难。哪怕是有一条竹鞭没挖干净或遗留在土里,来年又可以生出小竹笋。由此可以肯定它没有绝迹。但自己又是那样的仔细找过一遍,却没有发现它的任何踪迹。莫非是遗弃在某个角落,或是在那些水竹、树木、藤蔓遮盖的环境里,它已经变形了,就在眼前也认不出来了?</p><p class="ql-block">在肯定和否定之间决定第二天再去看一次。这次直接找到了刘家的后人,问起当年那种竹子的生长情况,并请他带着我一起寻找。我随他进入山里,边找边聊,才知道这种竹子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挖掉了,他还告诉我说:“我也是好多年没见过了,可能已经绝种了”。</p><p class="ql-block">在东扯西拉的闲谈中,我跟着他来到东边的一个角落里,刘家主人停下脚步,看着三米开外有十来根被棕树和野藤覆盖,只有小手指粗的小竹子。他走近并折断了一根看了看,然后很肯定的告诉我,“是的,就是这种竹子”。我拨开藤蔓向前走了几步,环顾了一下四周,以确定它的位置,免得来挖时找不到地方。因为目标太小太不起眼,就两块棹面大小的面积。看着这幅景象,估计这里恐怕早就没有它的容身之地了,它完全被其它植物所埋没,仅有的这几根也是骨瘦鳞离,竹节也没有鼓起来的葫芦形状,完全不是记忆中的祥子了。对于什么叫夹缝中生存的困境,它应该是最好的诠释。</p><p class="ql-block">我接过他拆断的竹尖看了看,又摇了凣下地面的这一节,不错,很像。实蕊,表面黑青有别于其它竹子的颜色。我有点激动的回答他“那就好,那就好!看需要多少钱一根,我明天来挖……”。</p><p class="ql-block">他说;“原来老邻老居的,要什么钱哦!明天下午我在家,你来挖就是了”。</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上午因有其它要紧的事情脱不开身,下午便去了刘家,并塞给了他五十块钱。再次去确定了一下位置和能够停车最近的通道。</p><p class="ql-block">第三天草草吃过早饭,带上一把锄头和先天磨利的柴刀来到小山丘旁,车停在离竹子约六七十米的地方。我用柴刀砍出了一条通道,经过近四个小时树根和竹根盘根错节的挖掘……共挖了十来根,还剩下几根实在是无力再挖了。又废了最后一点力气搬到车上。一身臭汗,打开音乐,哼着小调滿载而归。</p><p class="ql-block">这是一次歪打正着行动,我如果不建后花园,就不会想到去挖这些竹子,如果我不去挖,若干年以后它真的会被那些比它高大的其它竹子、树木、蔽日的藤蔓所吞噬而绝种。从某种意义上是我抢救了这个濒危的物种,结束了它自生自灭的命运。从二零二四年一月十四号开始,它将在充足的阳光下、湿润土地里、和不被其它植物挤压的新环境里,在新主人的精心培植下获得重生。</p><p class="ql-block">但愿它不负我望,茁壮成长。为你、我、他、为我们的后代造就更高层次的生活环境,更高品味的精神享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秦时明月</p><p class="ql-block"> 2023年腊月初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