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22年8月20日,鄂温克族最后一位女酋长玛丽亚索在驯鹿身边走完了她传奇的101岁人生。玛丽亚索一生与森林和驯鹿为伴,她见证了鄂温克族原始狩猎文明的最后荣光,也亲身体验了融入新时代后的阵痛。她用充满敬畏的方式维护森林中的生态平衡,守护着一种逐渐消散的民族文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在黑龙江源头额尔古纳河右岸,中国的冷极内蒙古根河,有一个中国最后的鄂温克使鹿部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鄂温克人的祖先原来居住在贝加尔湖沿岸,在历史上並不显眼,但是在清朝,他们却为祖国的统一,在反侵略战争中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在乾隆朝后期,沙俄在北方蠢蠢欲动,不断地烧杀抢掠。鄂温克族一直在顽强抵抗。有一次,沙俄把他们的后方运输线切断了,想把他们围困至死。当时所有的男丁都上了战场,他们拼尽全力为二十名妇女打开缺口突围,最后只有3名女子突围后来到盛京(沈阳)。本以为到了就能请来救兵,却不料朝廷不相信她们的身份,因此延误了战机。等朝廷的五万援兵到达时,战场上的男子几乎全部战死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援军赶到战场时看到的场景非常惨烈,统帅阿桂给乾隆写了封战况:我到达的时候,男子剩下的已经不多了,甚至有八百位女子上了战场,场面非常的壮烈,死去的战士有四千多,只有一些妇女带着孩子和牲畜撤离了。乾隆接到战报十分震惊,立即下令妥善保护当地的妇女和孩子。並派出大将海兰察,赏赐大量的牲畜和物品,帮助他们休养生息,恢复人口。虽然史料上关于索伦部的记载並不多,可这依旧是个了起的部落,他们与沙俄的主要战斗一共有44次,每一次都是浴血战斗,为保卫领土完整作出了极大的民族牺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玛丽亚索1921年出生于额尔古纳河支流激流河畔,河的两岸是大兴安岭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这里被称为“敖鲁古雅”,意为“杨树林茂盛的地方”。“鄂温克”是玛丽亚索族人的自称,意为“住在大山林里的人们”。她的祖先为躲避战火从西伯利亚南下,逐渐摸索出一套在森林里养护驯鹿的办法,是中国唯一放养驯鹿的使鹿部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16岁时,玛丽亚索嫁给了拉吉米。年轻时的玛丽亚索性格开朗、豪放,办事勤快利落,是丈夫的得力助手。九零年代初丈夫去世后,玛丽亚索逐渐承担起了领导家族与部落的重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丈夫去世以后,因为擅长打猎和管理族群,她成为中国最后一支使鹿部落当中的女酋长,更准确地说是族长。当地的部落历史表明,酋长制度已经消失了近三百年,但是无论外界还是族人都依然尊称她为酋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玛丽亚索当年送1岁的儿子下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玛丽亚索的儿子雨果,年幼时被政府送去了无锡的学校读书,毕业后曾在城市里漂泊,去过成都、北京,做过收银,玩过说唱,最后他又回到了家乡,在继承自已民族狩猎方式的同时,也把短视频、滑板、山地自行车带回了森林,族群新的机遇和生命力都在年轻人身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那时候,鄂温克族的男男女女都会用枪,一直到上世纪末,狩猎仍然是鄂温克民族重要的生活方式。他们以山林里的野鸡、灰鼠、犴达罕(驼鹿)为食,但禁猎以后,他们的生活方式也发生了变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鄂温克人一生都在不停地迁徒,一年要经历一二十次大规模的搬迁,根据气候、降雨、植被,其中主要的原因是为了让驯鹿有足够的苔藓可吃。驯鹿对食物的污染分辨能力太强了,只喝山泉水,以苔藓、石蕊和蘑菇为主要食物,夜晚到山谷中觅食,天亮便主动返回营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他们在山上居住在“撮罗子”里:用白桦树杆做骨架,外面夏天铺桦树皮,冬天铺兽皮。撮罗子顶上有空隙,在里面生火时让烟从空隙中飘出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对于下山定居,族人大都同意,玛丽亚索却持有不同意见,她展现出一位自然使者特有的预见性,后来的事实证明她是对的。“生态移民”离开了山林住到定居点,猎人们对新的生活环境难以适应,驯鹿失去了苔藓、蘑菇等食物,也难以维系生存。最初政府曾设想圈养驯鹿,苔藓吃完后就喂草料和豆饼,圈养后的驯鹿因缺乏运动,消化不良胀肚而批量死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老人有一个拴着鹿蹄壳的鹿皮口袋,每次举起来上下一晃,鹿蹄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驯鹿闻声而来,争先恐后地舔舐着玛丽亚的手心,因为驯鹿知道里面装着它们身体需要的食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在森林里过了一辈子,她对山林非常有感情,九十多岁了还在山上喂驯鹿,不愿意离开祖辈生活的山林。面对驯鹿和鄂温克狩猎文化的逐渐消亡,她指着天空和驯鹿说:我们並不需要太多的钱,大自然里什么都有。她守护着山林,守护着驯鹿,成为一个文化坐标,也成为敖鲁古雅的神秘传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驯鹿给鄂温克人的生产生活带来了很多便利,一般驯鹿可载重约四十公斤,不论上山狩猎还是远行迁徒,都由驯鹿驮运重物和老弱病残者。鄂温克人十分爱护驯鹿,除日常饮用驯鹿奶外,一般不轻易宰杀驯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玛丽亚索所居住的“阿龙山北部猎民点”,是鄂温克族最后五个猎民点中最大的一个,这里最大程度地保有了鄂温克使鹿部族的传统风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截至2021年,敖鲁古雅鄂温克民族乡共有鄂温克族316人,玛丽亚索所在的使鹿部落211人,饲养驯鹿1200余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几十只驯鹿三五成群地闲适活动,周围蚊烟缭绕,苔藓丰富,空气中散发着森林的气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驯鹿性情温顺,耐寒,适合生存在严寒地带。驯鹿蹄部宽大,可在山林、沼泽、雪地中穿行,是鄂温克人的主要交通工具,被誉为“森林之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敖鲁古雅鄂温克人的人口数量和生存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1959年和1965年,鄂温克人在政府指导下两次移民搬迁,从中俄边境的奇乾乡搬到了阿龙山。2003年国家投资1200万元,在根河市郊为鄂温克人新建了新敖鲁古雅乡,很多人走出大山,不再从事狩猎,团聚在医疗站、粮店附近,过上了与外界无异的现代生活。玛丽亚索却留了下来,她觉得故土难离。她毕生所做的,只是用近百年的时间向世人展现鄂温克人与天地同一的生存法则。</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