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宁辉

黄山松

<p class="ql-block">  宁辉走了,走的那么突然。茫茫林海,无垠雪原,一缕英魂伴着漫天雪花,飘然而去……</p><p class="ql-block"> 宁辉走了,走的那么突然。元月11日清晨,一阵急促的铃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手机那头传来张俊哽咽的声音“宁辉没了”。短短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完全把我打懵了、震惊了!霎时脑子一片空白,我完全不知所措,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愣了半天,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p><p class="ql-block"> 宁辉走了,我真的难以接受。一整天我都浑浑噩噩,宁辉的身影一直在我眼前浮现, 睁眼闭眼都是他,我怎能相信他就这么走了呢。呜呼哀哉,我心痛啊……</p><p class="ql-block"> 宁辉走了,己化为一缕青烟。但我心难平,几天来,他的音容笑貌一直系</p><p class="ql-block">绕在我的心头。我们是发小,是世交。相识相交60载,过去的一切都历历在目……</p><p class="ql-block"> 因父辈的关系,1964年我们搬到一个小院居住。小院挨着老街,紧靠新安江边。过去叫黄山旅社,抗战时曾是顾祝同的第三战区司令部,后改为行署机关宿舍,分前后院,前院归民政局,后院是财政局。我们住后院,有个后门,台阶直下江边。那时的孩子多,后院有一、二十个孩子,仅宁辉家就有五个,宁辉在家排行老二。当年我11岁,长宁辉3岁,是后院的孩子王,小院里三个最铁的兄弟就是我、宁辉和鹏九。</p><p class="ql-block"> 宁辉小时候就非常可爱,圆头圆脑,大眼浓眉,老实憨厚又不失活泼。我们整天一起上学一起玩耍。尤其是寒暑假,几乎整天泡在一起,他家孩子多,房子大,又有临江的吊脚楼,就成了我们的窝点。那时没电视、电脑、手机,于是打弹子、滚铁环、弹弓打鸟、捉知了,支起床扳打乒乓、官兵抓强盗、躲猫猫就成了我们最大的乐趣。夏天我们就一起下河游泳抓小鱼,个个都是“浪里白条”。那时的新安江没护岸,水清澈见底,河边浅滩细沙,鱼儿成群。我们总喜欢用稻草结成长长的草龙,两个人一人一头从河中间把小鱼群围在草龙内,顺着细沙滩拉到岸边,水漏完了,只见鱼儿在沙滩翻滚跳跃,那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光。记忆中我们儿时从没红过脸,打过架。有时和前院的孩子们有矛盾,也是我们两院孩子王之间的事,宁辉几乎和所有人关系都好。</p><p class="ql-block"> 1966年我刚上初一文革就开始了,宁辉那时是小学四年级,我们都辍学在家,成了逍遥派。我们住的地方离徽州京剧院仅一步之遥,宁辉家与著名京剧名媛,国家一级演员华鸾家是至交,她是梨园世家,弟妹们也都是京剧演员。有了这层关系,我们便隔三差五地溜进剧院看革命样榜戏,八大样榜戏都耳熟能详,我这没有艺术细“菌”(本山大叔说的)五音不全的人也能哼上两句。而宁辉确则能演会唱,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有模有样,这也为他后来考入京剧团打下基础。</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在我记忆中最难忘的是1966年8月13号,当时屯溪的造反派分成联站和联部两大派,从文斗转为武斗。是夜,两派展开激战,一夜枪炮不断。清晨联站开始被迫撤离,那时联站的司令部就设在京剧院。我清楚的记得最后撤离是个队长,也是转业军人,他背着长枪、提着短枪正是从我们这个院子穿过。当时在地委党校工作的胡阿姨认识他,还劝他把枪藏了,就在我们院子里躲躲。可他执意不肯,就从我们院子后门下河,打算淌过急流,向江那边撤离。我和宁辉、鹏九三人赶紧跑到宁辉家的吊脚楼上目送其过河。可谁知他刚冲到江心洲的沙滩上就有排枪盖过来。只见他训练有素,在枪声的间隙中连滚带跳向前冲,还不时利用沙丘掩体进行还击。据说他在还击中重伤了一名联部的人,于是联部坚决不放过他,所有的枪都向他盖过来,只要他一动,排枪的子弹就像雨点似的盖过来,从上午9点一直打到下午三点。这一天我们三人就一直躲在吊脚楼居高临下的看着,连中饭都忘了吃,看着这个人从跳跃、滚爬,到最后倒在一座沙丘后,还不时抬头还击,直至一动不动。第二天我们还斗着胆子过河看人抬着棺材来收尸。当时我们就不能理解斗争的残酷性,对逝者表示无限的惋惜,之后几天我们都茶饭不香,席不安枕。</p><p class="ql-block"> 1970年徽州京剧团招考学员,宁辉和鹏九都如愿以偿地考上了,由于都是十来岁的孩子被称为“黏班”(屯溪话小孩被称为黏音),用现在话就是“少年班”。那时我己是光荣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了。七十年代我一直在外地学习工作,无缘看到宁辉在舞台上的光辉形象。</p><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由于宁辉父亲先后到黟县、黄山风景区任职。我们两家分开一段时间。 1982年财政局在杨梅山盖了新宿舍,我家和宁辉家(应该是我们父母的家)又成了楼上楼下的邻居了。那时我们也都己各自成家,又分别在不同的工作岗位,我在农业部门,宁辉己转岗到商业部门,虽不常见面,但儿时的情感没断。看望父母时,偶尔遇上也要唠上几句,嘘寒问暖,相互勉励。</p><p class="ql-block"> 峰回路转,时钟转到2000年后,我与宁辉的工作上又有了交集。宁辉当时在商务部门,面对当时生猪屠宰市场混乱,私杀乱宰,未经检疫的生猪流入市场,严重威胁了食品安全的局面。市政府决定建设一座国营大型屠宰场,实行定点屠宰。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沙场点将,宁辉临危受命,被分管市长亲点担任市食品公司经理兼屠宰场场长。亲自从选址、建场到运营,一手建成了黄山市第一座市级屠宰场。此时我也调到市政府分管联系农业农村工作。生猪我管养他管杀,我管防疫检疫他管巡查,工作多有交集。此时我们从发小、儿时玩伴,变成了工作的伙伴,我也经常去屠宰场看看。宁辉的屠宰场不仅负责定点宰杀,还被市政府授权市场生猪屠宰管理的任务。每日凌晨他都要带领部下们到屯溪周边乡村明查暗访私杀乱宰问题,查扣罚没私杀乱宰滩点。要知道这些屠户们可不是好惹的,这其中不乏“镇关西郑屠们”,查扣他们就是断其财路,弄不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宁辉的一个部下就曾在执法中屁股被捅了一刀。就这样,宁辉顶着压力,硬是用了几年时间彻底整顿了生猪屠宰市场,还市民一个安全放心肉。屠宰场也在他手上由一个纯手工屠宰作坊变成了机械化智能化的现代屠宰场。定点屠宰,宁辉功不可没!</p><p class="ql-block"> 2016年后,我俩相继退休,又成了老玩伴,经常在一起喝酒、打牌、钓鱼、旅游,也不时地回忆我们儿时的生活趣事,点点滴滴,不亦乐乎,一切都仿佛就在昨天。可谁知霹雳一声,他就走了,让我情何以堪。呜呼哀哉,我心痛啊……</p><p class="ql-block"> 安息吧,宁辉兄弟!来日天堂再相见!</p><p class="ql-block"> 2024.1.16于上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