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知青眼中的东北人

米粒儿13842605

文字 米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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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 感动抒情故事

1968年6月，我和苗同学分别来自宣武区两个学校的66届初中毕业生，同一天登上同一列车来到北大荒。我们戏称是一个车皮的战友。

当年的小苗今已是古稀老翁，给自己起个“小老头”的网名，难以忘记当年那块黑土地的山水、那里的人和事。虽然受了十年的磨难，那里民风淳朴、讲义气。说起东北人性格豪爽，待人真诚，乐于助人，小苗赞誉有加，夸赞我有眼光，找个东北人做老公，少受不少苦。

从左依次佳木斯小任，北京小苗、平安，远山百里外乌苏里江。

提起东北人，小苗说：“我们第一个接触的就是小任，他比我们早来两年，在食堂当炊事员，虽说文化水平不高，但社会阅历深，看到我们这批北京知青格外热情，经常去男生宿舍和我们聊天，打饭时有意偏坦照顾，甚至帮我们洗衣、做针线活，我们把他当成“老大哥”。”

小苗刚去五个月，家中来电报，“父病重速归”，小苗请事假回京。临行时小任说我哥哥在中医院工作，如果在佳木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他帮忙。

小苗探亲返回时，到佳木斯就病倒了，带了几个大提包，本不想再麻烦别人，离团部还有360公里，实在走不动。好在佳木斯城市不大，走不远就找到中医院骨科点名找任医生。别看素不相识，小苗立刻从几人中确认，因弟兄面貌相近。

大哥面对不速之客一听是来自北京，弟弟的朋友，马上面带笑容，嘘寒问暖，带他去检查、打针、开药，小苗烧的浑身无力，乖乖跟着走。看完病邀请他去家里去住，小苗说已找到旅馆，要付看病的钱，大哥说你和大林子是好朋友也就和我弟弟一样，哥哥给弟弟花钱是应该的。

我逗老苗说：“你连小任的一张字条都没有，光凭嘴说大哥就相信你，搁现在以为来个诈骗分子！”听出来我和小任的关系了吧？

图片是今日乌苏里江畔东安镇，对岸俄罗斯，货运码头已取消，有观光船来往江面。

几个月后，小苗父亲病情复发住院了，再次请事假回家。我们地处边疆地区，需要开边境通行证。小苗借了辆自行车，骑行百里到东安边防站。办完证明，已到下午准备在本团转运站住一夜，就去江边溜达。看到转运站的一群民工在江边货轮卸货，得知他们是临时工，只在通航时装卸货物，按船计费，劳务费很高。

第二天小苗就踏上回京的路，医院陪伴父亲多日，临行留下返程路费把余钱留给父亲，就返回农场。我们探亲假路费70多元，工资一月35.2元（含边疆补贴3.2元）。两次事假下来，小苗负债300多元。这在当时可算一笔巨款，大概折算现在三、四万元。那个年代家庭人均不够10元，可以申请困难补助。

小苗回到连里，囊中羞涩，连买饭票的钱也没有，想到还欠着几个战友的钱，心里沉甸甸的。靠每月工资即便不吃不喝，也要还一年。忽然想到东安码头卸船，虽然知道卸船的苦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但此时也顾不了许多。“马不吃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索性接着请几天事假，去东安挣外快。

搭上去往东安的拉货车，到转运站找同学把自己编到装卸队里，卸一船货以解燃眉之急。

这些人有三四十人，个个面色黝黑，身强力壮。小苗长的皮肤白晰，细皮嫩肉。在人群中显得与众不同。第一天卸的水缸和家俱，虽说小苗以前有驳船背煤的经历，那是和砖厂知青一起干，和这些老码头相比，干起活力不从心。

不过小苗有他的优势，很合群，说话慢条斯理、幽默风趣，下工和大家在仓库的大通铺上，谈天说地。得知他是北京知青，工友们不由得好奇问起原由。

小苗如实把父亲有病，两次事假，欠了300元外债的经过讲述一遍。工友们都很同情，说他是孝子，说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果不是遇到过不去的坎儿，不会干这种苦力活，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两天后的晚上，队长说：“一个小青年，从北京来到这里参加边疆建设，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现在他又遇到困难，穷不帮穷谁照应，孩子身体单薄，这么重的活儿再把孩子累个好歹的，咱们人多力量大，我提议为他凑300元，让他明天就回连队，我先带个头”。

全屋工友们全体响应，纷纷慷慨解囊，一、二元的零票堆在小苗铺位上，那年头最大票是10元。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小苗感动的热泪盈眶，一时说不出话，最后大家帮他清点一下，超过300元。小苗说当时就想到一句歌词“河深海深不如阶级友爱深”。

第二天，小苗带着工友们的深情厚谊返回连队。一个月后，买了烟去看望相处两、三天的工友。50多年过去了，小苗只对队长有点印象，其它人都不记得模样，也难怪，只在一起两、三天。但他们那粗犷的外表下捧出的是那颗火热的心，他们的实诚热情，正直善良、仗义担当让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