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怀念叫永远

小薇

　　2022年的农历腊月初五，由于疫情肆虐，我的傻哥—王焕明(生于1951年农历2月——卒于2022年农历腊月初五夜12点前)，在汤河养老院卫生间意外晕倒撒手人寰，终年72岁。二哥的离去，我们悲痛万分，村邻亲朋都拖着病弱的身体帮助我们料理了后事，亲人们都陷入了几度的悲痛之中，那万千般的不舍，那深深的怀念，那驼背勤劳的身影，那憨憨实实的音容笑貌时时在我眼前萦绕，我们的心被无法自拔的痛撕裂着，透过泪水模模糊糊似乎看到二哥又蹲在岭头上的王家院门口了……

　　二哥的一生命运多舛。幼时的他聪明可爱和正常孩子一样享受着父辈们的宠爱。好景不长，大约三岁后，二哥忽然高烧不退，那时没有医疗条件，母亲就背着二哥翻山越岭到百十里地岭根亲戚家去求救，用土方子灌药喝，烧是止住了，保住了二哥的命，可智商急速下降，和正常人有了一定的差距，之后的生活就是和二老相依为命，放牛，割草，种地，砍柴，烧火，洗衣，过着农村老实人的日子，踏踏实实出死力，兢兢业业干农活……

　　二哥虽然有点傻，但憨厚朴实，善良乐观，爱帮他人，讲文明懂礼貌，他干干净净做人，从不拿别人一针一线。这一辈子，村里村外，乡里乡亲的人都喜欢二哥，不惹事，不骂人，见到熟人像亲人一样主动打招呼，嘘寒问暖，给乡亲们留下很好的印象。那家有难需要帮忙，只要二哥能帮到毫无怨言尽自己所能帮助别人，大家从不提防二哥，还放心让二哥帮助照看门户，看护家里的小孩，喂喂猫鸡狗，他们说二哥就是村里的一座门神，常常替邻居看家守院，左邻右舍都说村里有傻哥真好！

　　二哥默默无闻，不求回报，是我们王家大功臣。二哥处在一个上有祖父母同有兄弟姐妹下有侄女侄儿十几口人的大家庭里。我们大大小小每个亲人都负有傻哥助攻成长时陪伴的滴水之恩！爷爷奶奶在世需要时扶的指救，父母急需时的喊助，外孙女外孙的临时陪伴，二哥特别给予希望托付厚爱的侄儿侄女，这个叫一声那个唤一声：“焕明子，叔叔，二舅……”给我做个伴，给我拿个需要东西，给我……怎能忘那声声的呼喊，不能忘那次次的求助，怎敢忘那弓着腰弯着背匆匆来去的身影…… 特别是父母年迈之年，如果没有你的相伴，我们兄妹也不能在外安心的工作和生活。二哥，孝敬老人跟前有你，助力陪伴大哥身边少不了你，姐妹救助急需时也离不了你，被呼来唤去的每个下辈亲人身边也有你……亲爱的二哥，你虽没有成家，也没有值得歌颂丰功伟绩，但为这个大家庭付出的太多太多，这些不计其数的小恩德比天高比海深，你在我们心中份量是无法衡量的，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每个人能快乐幸福的生活与你的付出密不可分，你对王家功不可没！我不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对你的感激才合适，只能说和你有缘成为亲人也是我们的福幸，二哥，这辈子你太劳累了！感谢你无怨无悔的付出，我们很想很想你！

　　二哥热爱生活，勤劳简朴，追求美好。在我们家只有二哥留在了父母身边，陪爹娘过完余生。前半辈子靠种地养活自己，后半辈子靠国家养老院院外支助和爹娘过日子。每天除了自己支配干点农活，为爹娘挑水劈柴做点家务活，可以说是二老的福星！他在不断完善自己，每周六都要去参加附近耶稣基督班，虽然说不出大道理，但他知道多行善积德，不做恶事。在这个年代，每个人都在网络的影响下，发挥正能量，二哥也在变化着。我们也经常给他买点衣服，但他除了出门穿，把新衣服都放起来，衣服多的都放不下了，但他还是非常简朴。每次我回家他需要什么东西都给我说，我知道二哥也爱美，我都会欣然答应，记不清戴过几块手表了，牙膏牙刷，香皂，洗衣粉……他有点傻不识数戴手表的样子着实可爱，手脖上衣袖故意挽起来让人见了由不得和他逗乐，向别人炫耀戴手表是他的乐趣，我很乐意满足他，他高兴我快乐！因为他爱美也热爱生活！难道这不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吗？

　　二哥喜欢自由独往，性格倔强，不受拘束，忙中偷乐，这是二哥最大个性。他懂得忙闲季节，自己该做什么事，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悠闲散心。农忙之时他和家人一起早出晚归春种秋收，忙里忙外。农闲时放牛割草担水砍柴，到自己烦躁极限就要一个人出去游逛几日，多年不来往的远亲好友，他都会去会会，到人家哪里住一夜吃顿饭，去走走看看，过几日心情好了就回家，别人消息他知道很多，记性也特别好，东家长西家短他都清楚得很，经常给我们传送我们不知的信息。 听母亲讲过，有一年还是生产队大集体时候吧，二哥大约有18岁年纪，在生产队干农活，队长让二哥去仓库拿东西，二哥就趁机走了，这一走不大要紧急坏了全家人和生产队的人，大家到处寻找，县里的广播那段日子也不时播出寻人启事，母亲都快急疯了，夜不能寐，茶饭不香。大约两个月吧，在范里税务所工作的叔叔在街上看见围着一圈人看热闹的只穿一条短裤的二哥，就打电话告诉家里人有了二哥下落，二哥回来黑瘦的不成人性，细问才知道想去叔叔家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那段不堪的往事仍然没有改掉二哥的出游习惯，只是回来不远出走，而是到近处亲戚朋友家走走罢了。二哥不受拘束，喜欢忙里带点自由个性是无法更改的。 在养老院那一年，因疫情期间要求封院两个多月，这可憋坏了二哥，借着去汤池洗澡机会又出走了，听他说想去大平铁路沟舅爷家转转，谁知舅爷家搬迁了，没有找到，初冬时节夜间非常寒冷，固执的傻哥就在河沟里过了三天两夜，家人和乡政府人也是到处寻找，后才在铁路沟山坡上发现蹲在地上的二哥。至此我都难以想象二哥那惊人抗寒抗饥饿的潜力有多大，要是正常人早就倒下了，可二哥仍旧身体没有太大伤害，他为了摆脱束缚，渴望自由的心多么强烈呀！我的傻哥，你的命运如此不堪，你那倔强的个性常常都在与命运抗争……

　　二哥不但向往自由，也非常期盼和亲人相聚，并挚爱家人。相继的三年里，89岁老母亲走了，第二年90岁的老父亲也跟着去了，他们最放心不下就是我的傻二哥。最后两年就把二哥送到养老院，二哥起初很乐意进养老院，一日三餐有着落，我们也放心。他身在养老院，心却惦念着每个亲人，家人的每张照片都放在枕边，随时看免去想念之苦。这几年疫情防控，害苦了爱自由自在生活的傻哥，这也为他悲惨的命运埋下了无法预知的结局。2023年暑假，我和丈夫商议，把二哥接到城里检查检查身体，再把青光眼手术做了。在城里我和丈夫轮流陪伴二哥，眼睛手术做的很顺利，我们又把他转到内科住院，身体做个全面的检查，那二十多天的陪伴，二哥和父母生活习惯已成定势，喜欢吃粗茶淡饭，在养老院后来日子厌烦了吃大锅饭，和我们在一起总是要求吃糁子饭糊涂面，其他花样饭菜他皱起眉不入口，我也就随他生活习惯满足他，尽力陪伴苦命的二哥，几个科室医生都非常好，督促我办理几个慢性病证件，都知道傻哥是个可怜人，为弱势人群出份力，真感谢他们为二哥所付的那份爱心！出院后，二哥在大姐家住着，我们在一个院里，每天早上二哥就蹲在院里，希望看到我带他出去转悠，吃点农家饭，我也在尽可能来陪护着唯一让人牵挂的亲人，大姐和大姐夫也照顾非常好。两个月过去了，二哥很知足也明事理，他说该回去了，等到过年再接他来我们家住。我忘不了，为他备上各种药物和日常必用品送他回养老院，他手扶铁门再三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别忘了，等过年或者王洋办事时来接我！”谁知这叮嘱这情景竟然成了我和二哥的最后诀别……他是那么渴望和我们在一起，享受那份亲人相聚的快乐，他挚爱家人，更爱下辈的孩子们，常常打听孩子们一切近况，这份浓浓的亲情与牵念让我怎么去释怀，怎么去割舍得了呢？我那可怜可亲的傻哥哥……

　　想念的二哥：你的一生憨厚而平凡，勤劳而朴实，善良又礼貌；你的路坎坎坷坷，劳累了一辈子，辛苦了大半生，而在我们无法预料中悄悄的走了，留给我们的是无法弥补的遗憾。岭头上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田地里再也没有你劳作的汗水，家门口再也看不到你蹲坐守护的影子，后壕田地里只有你和爹娘凄凉的坟头，我们悲伤难过，我们无奈的思念，我们只有擦不干的泪水；二哥，我们在心里呼唤，你还好吗？你和爹娘在一起了吗？ 你人品好，憨厚勤劳善良是值得我们借鉴的，你虽然离我们而去，但你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对你那种怀念也会永永久久！ 二哥，愿你在天堂和爹娘一起快快乐乐，不再有病痛，顺遂安好！

　　静默一年，始终走不出悲伤阴影，今天是二哥周年纪念日，我无法控制自己思念的泪水，一个人放声痛哭，毫无思绪为傻哥写下这篇祭奠杂文，以表我凄切的哀思，也是留作对亲人一份深深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