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乱华先声——氐人出场

守望孤独fubin

1、氐族的起源

氐族自古居于西汉水、白龙江、涪水上游等地，《汉书·地理志》记武都郡的武都、故道、河池、平乐道、沮、嘉陵道、循成道，皆为氐族所居。

本来人家一直圈地自萌，公元前111年，刘彻开拓西南，中郎将郭昌打平了当时所谓的氐王，置武都郡。

武都郡设立之后，好地方肯定被汉人占了，大量的原生氐民开始往山谷中迁徙。七年后，氐族人民展开了第一次大规模闹事，结果闹事的那帮被武帝打包到酒泉戍边去了。

由于武帝年间的两次暴力狂屠，三百年间都没再有啥氐族的新闻。直到三国年间，继汉武大帝后，氐族人民又赶上了魏武挥鞭。

居于陇、蜀之间此时名气比较大的有三大氐王，一个是兴国氐王阿贵，居兴国城（今甘肃秦安东北），一是百顷氐王杨千万，居仇池山（今甘肃成县西），一是河池氐王窦茂（今甘肃徽县西北），这三王各有万余落的家底，下辨等地有氐帅雷定等七部，共万余落。

公元211年，兴国氐王阿贵和百顷氐王杨千万跟着马超打曹操。汉末建安一条街，你也不打听谁是爹？214年，号称“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夏侯渊西征讨灭了兴国氐王阿贵，百顷氐王杨千万被打秃后跟着马超投奔了刘备。

217年，汉中会战正式开打，前期张飞马超来到下辨，氐帅雷定等七部万余落这个时候起兵响应了。后来曹休率虎豹骑出现，牵制阻击的三爷并没有在此地坚持到底，氐族人民再次品尝到了风投失败的滋味。

219年3月，曹操来到汉中开始布置撤退事项，令雍州刺史张既至武都徙氐人五万落出居扶风、天水二郡界内。刘备占领汉中后，杨阜又迁了最后剩下的一点氐族部落，跟汉人一共凑了万余户打包到京兆、扶风和天水了。

虽说还有一定数量的氐人散落在武都阴平地区，但这帮剩下的属于很少数的了。总体来讲，氐人被拆迁到了关中和陇西两个地区。但是，最终让氐族留名史书的，却是少数派的陇西略阳氐人。这里先卖个关子，按下不表。

（2）齐万年之乱引发的连锁反应

被魏内迁的氐人最开始是归“安夷”和“抚夷”二部护军监管，氐族人由于体量小，欺负的成本低，所以主流政权对他们并不像对羌人那样防备的那么紧。

由于安插的地方也和汉民居住地较近，到西晋建国的时候都已经被同化成编户了，司马骏封为扶风王时直接拿氐户增的封民。

氐人由于威胁性不大和汉人杂居程度较深，导致了虽然“归化”的较晚，但却整体上“进化”的非常快，比如氐人在进入陇西关中后没多久就大量的改成汉姓了。本来，按照正常进展等氐人适应编户制度后，再过个几十年把他们彻底打散，安置到别的地方，那么就能彻底融化吸收了。不过，事情出了点小波动。

296年夏天，都督雍凉的赵王司马伦（司马懿九子）被中央调回来了，在中央的梁王司马肜（司马懿八子）为征西大将军、都督雍、凉二州诸军事去代替司马伦。

这个司马懿最小的儿子，将亲手点燃自己家族灰飞烟灭的导火索。当年立秋后，八月，秦、雍地区的氐、羌全都叛变了，拥立氐族统帅齐万年为帝。继曹操打汉中后，氐族终于又进入我们眼帘了。

齐万年是编户已经很久的氐人，这次羌乱本来开始只是内附羌人的造反，结果羌叛还没能解决，编户氐人又闹起来了。

那么为何羌氐会反呢？首先晋朝的税比魏就多了近一倍，曹魏时田租是“亩收四升，户调绢二匹，绵二斤”，到了晋时变成了“五十亩收租四斛（亩收八升），户绢三匹，绵三斤”。

而司马炎曾经以“戎蛮猾夏”为题征求策问，其中策问第一名的公府掾阮种是这么总结的：“现在少数民族迁入内地和百姓杂居，地方官吏又实在不是个东西，拿人家根本不当人，已经好多年没打仗了，边境已经忘了怎么作战，地方主政的一把手又不是那块材料，不懂得安抚，要么薅人家少数民族羊毛，要么就对人家肆意杀伐，所以现在西北出现了巨大问题并非是造反的人有多么厉害，而是地方官员对人家实在太过分了”。

这次西北叛乱起源于匈奴人郝度元联合冯翊、北地两地的马兰羌和卢水胡起事，杀北地太守张损，败冯翊太守欧阳建。

表面上书说因为司马伦赏罚不公，才被调回了洛阳。（伦刑赏失中，氐、羌反叛，征还京师）写实的情况是司马伦贸然弄死了羌人酋长数十人，所以人家才彻底不干的！（伦诛羌大酋数十人，胡遂反。朝议召伦还）。

当时雍州刺史解系、冯翊太守欧阳建全都往朝廷告状，你得把主谋孙秀办了来安抚人家。

由于朝廷仍然没啥反应，同年8月，人家“秦、 雍氐、羌悉反，立氐帅齐万年为帝”，彻底跟你拼了！

到了297年正月时，齐万年击杀周处，已经聚集了七万多人。紧接着一整年关陇大旱又闹了灾荒，司马肜平叛这屁股也是越擦越脏，关陇地区的百姓开始出现往汉中蜀中逃荒的现象。

298年，在兵乱大灾了一年后，众多的巴氐人和关陇人活不下去了，开始大批南下找生路。在逃难途中，略阳的氐人望族李家由于主动救济难民，成为了这帮难民的带头大哥。

李家的当家人叫李特，此人在州中任过职，身高八尺，有材力而勇武。善于骑马射箭，性情沉稳刚毅有度量 ，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可谓略阳民间老大哥。

这次李特带领数万人南下逃荒路过剑阁时，长叹道：“刘禅有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投降别人，难道不是个废物吗？2年后，这位老大哥将掀起大西南风波这里按下不表。李特这话说完不久，299年正月，中央终于在张华推荐的孟观带队下生擒了齐万年，压平了此次叛乱。

（3）《徙戎论》问世

在这个西北大乱经年，民乱风起云涌的时刻，太子洗马江统写下了这个时代最振聋发聩的一篇策论，《徙戎论》

这篇策论总结如下：

1、秦当年暴虐天下，却打跑了东南西北的蛮夷们，毕其功于一役的从此没了后顾之忧。

2、描写了如今西北羌乱的历史原因。

3、关中现在已经被戎狄内附的人口过半了，这样时间长了要出问题的

4、不光西北不让人省心，洛阳正北边的并州诸胡中，匈奴现在又一次成为心腹大患了，这要比西北更为严重啊。

5、最后总结，陛下，把这帮蛮夷们赶出我们的国土吧！江统的这封奏书，并不是孤例。早在20年前，西晋刚刚平吴之时，侍御史郭钦就将徙戎上书递到了司马炎那里，里面详细的写了三段论：

指出问题：戎狄外族自古为患，魏初人少，西北诸郡全都安排了内附之胡，甚至京兆、魏郡、弘农这种内部州郡也被移民了。

预警：现在蛮夷服从咱们，但百年之后，如果有叛乱之患，胡骑自平阳、上党不出三日就可来到孟津；北地、西河、太原、冯翊、安定、上郡咱们的整个西北长城也将尽数沦为狄庭！

解决方案：现在我们应该借平吴之威，谋臣猛将之略，渐徒内郡杂胡于边地，严控四夷出入之防，这是万世之长策也！

泰始年间，阮种仅仅揭示了西北叛乱的真正原因；到了平吴后的太康初年，郭钦就已经针对西北边患问题进行深刻预警了。到了公元299年艰难平定齐万年之后，江统拿出了集大成者的《徙戎论》。

从当时的诸多史料中可以发现，很多有识之士已经敏锐地发现了当世西北的少数民族人口比重过高以及并州匈奴的日渐崛起，自西晋开国就不断有声音提醒司马炎一定要注意少数民族问题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问题是怎么来的呢，这是下一回我们要讲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