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老家大梨树

小德子008

　　小时候 ，老家有两棵大梨树。

一棵在老屋的后面 ，一棵在老屋的后面偏东。

家里人称老屋后面的为西梨树，称后面偏东的为东梨树。

大梨树是哪年栽的，谁栽的 ，都无从考证 。父亲说，他记事时家里就有这两棵大梨树 。

这两棵大梨树与老屋相比高出很多，甚至比老屋显眼 。

大梨树是我们家的标志物，在十里开外回望，一眼便能望见我家的大梨树 。由此锁定我家的位置 。

　　东梨树婷婷玉立，形状中规中矩。

西梨树全部枝干拐着弯向东伸展 。从南北两个方向看去，树冠缺少西半边，犹如一面迎着西风招展的三角旗 。

西梨树畸形的身姿，全怪西面邻估王二奶家的那片大梨树 。

那片大梨树树干距西梨树树杆约八米 ，它们树龄长 ，树干高 ，树冠大，枝条越过两家之间院墙伸到我家上空，压制欺负西梨树。

不难想象 ，西梨树是在困境中长大的 。它残缺的身姿 ，诉说着生长期间的屈辱 ，同时也彰显出生命的坚强 。

大梨树的花是白色的 。每年春天，枝条上先鼓起一个个小芽包，一周后棃花竞相开放，花柄 、花托、花片 、花蕊清晰可见。梨花一开 ，朵朵白花布满枝条 ，将整个树冠装扮得像一个大大的雪团。

　　大梨树的叶子是在梨花谢去之后 ，分别在花柄根部或枝条上钻出翠绿的嫰芽 ，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长大 。梨树的叶子层层分布在树冠之中，犹如一把伞遮光挡雨 ，吸引人们到大梨树下乘凉避雨。

　　大梨树底下，犹如一处天然屏障 。

我喜欢那里 ，我的发小们也喜欢那里。

左邻的付万齐，右舍的王成龙时常约我在树下弹玻璃球，弹杏核 ，打弹弓，荡秋千 …… 。

我们在那里没完没了地玩，直到妈妈喊我进屋吃饭。

梨树上常有小鸟光顾。有种叫瞎柳叶的鸟最爱在枝叶间穿来穿去 ，不时发出啾啾的叫声 。每当有这种情况，我或是仔细观看，欣赏 ，或是便找个石子或土块向其投去 。我投出的石子和土块无计其数，无一只小鸟中招。

　　梨树上常有毛毛虫出没 。毛毛虫满身毛，脑袋挺大并有多个长须。可恨的家伙说不准在啥时出现，也说不准是出现在树枝、地面或谁的身上 。它爬行时腰间向上一鼓一鼓的 。如果用棍触碰它一下，它那腰间鼓动的频率迅速加快。但不管它如何表演，只要被我发现，总逃不脱被脚踩死或用鞋底子打死的恶运。

　　我在大梨树底下从春混到夏 ，看着梨子一天天地长大。

梨子的花瓣谢去后，在花蕊根部留下一个根痕 ，那就是梨子的子房，它被花托护着，随着时间的过往，逐渐由芝麻粒大生长到黄豆粒大，那就是小梨蛋了。小梨蛋的柄渐渐伸长 ，把梨蛋高高地举起 。梨蛋一直呈现绿色 ，生长两三个月后，颜色变淡 。这时梨子从树冠中显露出来，人们可以看到梨子的长势 。农历八月十五前后，梨子朝阳的一面泛红，梨子成熟，一串串像彩色铃铛挂在枝头 。

　　两棵大梨树是一个品种 ，结的梨名为花盖梨 ，也有人称其为冻秋子梨 。

这种梨成熟后就可以吃，但不是最好吃的时候，待放在陶瓷缸里 捂上半个多月之后 才是最好吃 的时候 。那个时候打开梨缸盖 ，香气袭人 。吃起来甜酸可口，一口咬下去 汁液四溅 。无论是大人孩子，吃到这种梨之后，食欲倍增 ，甚至欲罢不能 。

如果把梨子存在缸内 ，随室外气温下降到零度以下 ，梨子渐渐结冻。结冻的梨子里面瓤白子黑，表皮成黑褐色，如同铁蛋一样 。

梨子经过冻结之后酸味减弱 ，甜味加重 。吃这种冻梨时要先用凉水浸泡一两个小时 ，待梨子表面结出一层冰壳，将其敲掉．便可品尝冻梨美味了 。

在我们家乡 ，梨子的这种吃法很普遍 。冻秋子梨之名，很可能由此而来。

　　家有梨树，吃梨方便 。

我从梨子有甜味就开始吃，吃到梨子成熟，直到吃冻梨 。

年年如此，从孩童吃到成年 。

　　1972年 ，我19岁参军入伍 ，告别了家乡 ，远离大梨树，吃不到家里的梨了。

四年以后的1976年，我回乡探亲 ，没等到家门口，远远的就发现两棵大梨树都不见了。

原因很简单：树太老了 ，枝条多为干枯 ，能够开花结果的所剩无几；再加上家里自留地少 ．菜田不够用 ，需要大梨树倒出土地种菜。

文：本人小德子008

图：网络

2024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