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梁峁（十九）

大道至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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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一丹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肖一丹的日子，李小夏和哥哥嫂子一家人的日子倒清静了许多，元宵节过后，李小夏开始开学前的准备，正月十五那天他从吴小平的口中得知肖一丹的真实情况，原来肖一丹在兰州根本就没有什么美容美发店，要说有，都是前几年的事了，后来经营失败，欠了别人的债，这次她与李小夏闪婚，纯粹是为了骗钱。

是拐，是骗？李小夏现在也不管那么多了，破财消灾，也许认识肖一丹就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劫，也许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钱没有了还可以挣回来，只是留在心头的阴影何时才能散去？李小夏对肖一丹的不辞而别真的不太在乎，倒是另一件事让他非常揪心，那是正月十四他去给李有儒校长拜年时，李有儒校长告诉他贾雪芹和王磊已经离婚了，贾雪芹正着手办理工作调动的事，准备调往她娘家所在村子二十里铺小学任教。

是思念，也是同情，他也不知道他对贾雪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无论白天有多忙，他都会时不时想起贾雪芹：“她现在过的怎么样？下一步她会去哪里？”正月二十六的早上，李小夏决定亲自去二十里铺村子找一趟贾雪芹。

零星的雪花漫不经心地飘着，黄土髙原早春的空气多了几分寒意，一大早，李小夏先乘着从兴川镇开往靖远县城的班车，摇摇晃晃颠簸了两个半小时，十点的时候他到了县城，什么也没有吃，他直接向新华书店奔去，今天他还有一个小秘密，买一本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送给贾雪芹。从南街快速走到新华书店，又从新华书店返回到车站，t一点的时候，李小夏乘上了开往二十里铺的班车。

一个又一个村落在车窗往闪过，十几分钟的车程，很快到了，这是一个不大的村子，东边紧挨109国道线，北边黄河绕村而过，李小夏下了班车，打开手提袋，看了看包里的书，以前和贾雪芹在同一个办公室时，他们常拿书中的孙少平的事激励彼此，但愿这本书，能带她走出心灵的雾霾区。

这是李小夏第二次来贾雪芹家，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是一年前的夏天，那次是贾雪芹的奶奶去逝，他和几位同事一起来为贾雪芹奶奶吊唁。而仅仅一年，真是物是人非，他能感觉到他与贾雪芹之间有了一道隐隐约约的裂痕，如今贾雪芹已离婚，他担心贾雪芹的家人肯定会把他看成是贾雪芹和王磊离婚的罪魁祸首，今天去找她，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他真的不敢多想。

正如李小夏所想的，迎接他的是一个晴天霹雳的狂轰乱炸，他刚到贾雪芹家的大门口，贾雪芹家的大狼狗就从院子里冲出来，朝他猛扑过来，幸好他反应快抓起了墙脚的一截树枝使狗没咬到他，很快听到狗叫声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出来了，是贾雪芹的妈妈，李小夏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喝退了狼狗，疑惑地询问李小夏找谁？“阿姨，我是贾雪芹的同事李小夏。雪芹在家吗？”让李小夏万万没想到的是听到他的问话，贾雪芹的妈妈瞬间脸色大变，二话没说就伸手向他脸上抓来，“你这个人渣，这个流氓，都是你把我女儿害的离婚了。”李小夏被贾雪芹妈妈疯狂的举动吓得一边后腿，一边连忙说:“阿姨，你听我说，这事不怨我。”贾雪芹的妈妈哪能听得进去，她扑腾一下跪在李小夏的脚下，双手抱住了李小夏的右腿大哭了起来。

狗叫声，女人的哭喊声，李小夏知道今天摊上事了，一会儿三五个看热闹的邻居小孩来了，贾雪芹妈妈指着其中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快去到村口的小卖铺里叫你二爷来。”李小夏知道事态搞大了，他被围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来了，是贾雪芹的爸爸，“他就是害的琴芹离婚的流氓，今天有我没他，有他没我”，贾雪芹妈妈看到贾雪芹爸爸来了，哭是不哭了，但更加凶狠了，又站起来开始撕打，李小夏只好一边后退，一边用书袋左挡右护，真是一场猝不及防的暴风雨，幸好的是贾雪芹的爸爸很显然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他一边拒止自己的女人，一边把她往院里推去。

李小夏迥极了，他想转身离开，但他又觉有必要把事情解释清楚。“对不住啊，小李老师，让你见笑了，跟我到后山去，到那儿我们去谈谈。”贾雪芹爸爸略带欠意的说，李小夏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男人：中等身材，西装革履，温文尔雅，一看就是一个有知识，有修养的人，以前贾雪芹给他讲过，说她的爸爸为人很和善，果真如是。

李小夏跟着贾雪芹的爸爸，穿过一个巷子，爬过几个比较陡的台阶，来到了所谓的后山，其实这里没啥山，是一处地势较高的果园，在一根大大的根放着的树墩傍老贾和李小夏开始了交谈，“贾雪芹已经离婚了，她妈妈怨你，骂你，作为贾雪芹的父母，我们痛心，今天我不想去说谁对谁错，清官难断家务事。”老贾蹲在田埂上，一支烟接一支烟的抽着，这些话他似乎说给自己，又说给眼前的李小夏。

是误解，还是绝望？李小夏没有过多的去解释，面对眼前这个男人近似无助的诉说，李小夏自责的情绪也开始慢延，他开始承认自己对贾雪芹的伤害。

半个小时的交谈结束了，从贾雪芹与王磊的离婚谈到农村的教育现状，李小夏看得出来，老贾是一个很有教育情怀的人。结束了，李小夏鼓足勇气把手提袋中的书掏了出来，说明了意图，老贾帮女儿收下了，李小夏要回去了，贾雪芹爸爸欠意的握住了李小夏的手，让他对贾雪芹妈妈的鲁葬行为多担待，再见，李小夏点了点头，一步一蹒跚向村口的109国道线走去，冬日的太阳洒在黄河上，河水清冷清冷，岸边的衰草萧瑟一片，李小夏来到河边，呆呆地望着东去的河水，他足足站了一个小时，一切都结束了，夕阳里，他的身影在空旷的天地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