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友,你走得无声无息,难忘的知青岁月(31)

抚顺台东王维俊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昨天下午,我和孙子去看电影的路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是王维俊大哥吗?”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传来。</p><p class="ql-block"> “你是”,?“我是高某秀,大哥还记得我吗”?我想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2009年我们几个人去厦门旅游,正在街上闲逛,对面来一个中年女人,问走在前面的同学,“那个男的是不是叫王维俊?诧异中,我认出了,是我的高中同学高鹏久的二妹妹高鹏秀。言谈中知道了她来厦门定居已经好几年了。在她的邀请下,去他家坐了一会儿。几天后旅游结束,晚上她还到月台上来送我们。到了北京,等车的功夫,我还根据鹏秀提供的电话,给高鹏久往锦州打了一个电话。说在厦门看见了鹏秀。一转眼已经七八年的光景了。</p><p class="ql-block"> “你去锦州看你哥没,他怎么样?”</p><p class="ql-block"> “我哥没了,”</p><p class="ql-block"> “没了?”我感到很突然。“什么病,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急切的问。</p><p class="ql-block"> “可能是心脏病,我都没赶上,特别急”高鹏秀说。</p><p class="ql-block"> 电影院里,我的脑海里演起了电影。</p><p class="ql-block"> 1965年我们一起考进了五中。他家住在海新沟里一间临街的小平房里。七口人挤挤嚓嚓地,只有二十左右平米,生活特别困难。烧煤,烟熏火燎,屋里乌漆墨黑的,他妈妈的手总像洗不干净。</p><p class="ql-block"> 他学习很用功,特别是俄语比我们都学得好。学校每天的俄语广播都有他的课文朗读,很流利。</p><p class="ql-block">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凭照他根红苗正和他老爸复原军人的历史,他成为第一批“红卫兵”。写大字报、大辩论、大批判、斗老师、大串联,都少不了他不倦的身影。大伙都有些烦他,觉得他太显摆,太激进、太不讲情面。</p><p class="ql-block"> 1967年我们下乡劳动,当地的农民开批斗会,他大打出手,把几个“地富反坏右”打得皮开肉绽。特别不能容忍的是,竟然把我们的体育老师刘庆丰也弄来陪绑。打得鼻口窜血。</p><p class="ql-block"> 1968年我们下乡在一个队,队里用他虎啦吧唧的劲儿,让他管教队里的“四类分子”,手段非常“革命”,把他们管得服服贴贴,见他如同见到瘟神一样。他也成了我们青年点的保护神,有谁敢给青年出难题、找麻烦,他可以拎着镢头找人拼命。</p><p class="ql-block"> 1969年因他表现突出,第一个被抽调到东北地质局下属的101队工作。走的时候,没谁送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也不联系我们。两年以后,听人说他们队调到南票,离我们下乡的地方有五十多里。</p><p class="ql-block"> 因他和我的关系还算不错,我在一个初冬的上午骑车去看他。他们的条件很艰苦,住的是帐篷。他穿一套泥呼呼、油叽叽的棉衣,脚上一双看不清颜色的大头鞋。一顶羊剪绒的帽子,像乍煞着翅膀的老鹰蹲在他的头上。红红的脸,像喝了不少的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像三十多岁。看到我来,非常高兴,一双粗粗啦啦的手,攥得我好疼。</p><p class="ql-block"> 他打来一白瓷缸子白酒,又弄来两饭盒子白菜炖粉条子和一小盆大米饭,我们边喝边唠。说起他自己这几年来的表现,他为自己整同学、斗老师、打老农的行为流下了忏悔的眼泪。本来就多的鼻涕,和着泪水横流,整的我心里酸酸的,也陪他哭一气,那天晚上我们睡得好香。年轻时的莽撞、幼稚、错误仿佛都随着酣酣的睡眠而去,一觉醒来已是东方红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们回城,与他的联系更少了,只是听说他很有出息,工作业绩得到上级的认可,还晋升为了副处级,好像是纪委书记。在锦州安了家,但一直没有机会见面。</p><p class="ql-block"> 2010年9月下旬,我们为庆祝下乡四十多年,在劳动公园举行同学会,辗转找到他,他来了。个子好像变矮了,唯一没变的还是那红红的眼睛,总像喝多了酒。他在我身边转悠,问我:“你是谁呢?看着那么面熟呢?”我好气又好笑,轻轻地给了他一脚。</p><p class="ql-block"> “怎么的,连我都不认识了?忘了我去南票看你?”</p><p class="ql-block">他本来就红的脸刷地更红了,有些发紫。“哎呀,你是维俊?!”</p><p class="ql-block"> “真该死,我怎么认不出你了,你的变化太大了”</p><p class="ql-block"> 也难怪,我们有二十多年没见了。二十多年,我们都发生了太大的变化,我们的同学都去世六、七个了。这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p><p class="ql-block"> 前年我们同学组织去锦州世博园,也没得空去看看他,总觉得会给他添麻烦,没想到,其实他早就没了,唉!</p><p class="ql-block"> 我的好友,你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让我很想你,尽管你没给同学们留下多少好的印象,但我还是很想你。想起了你的模样,想起你很激进的样子,想起在南票的那个涕泪横流的晚上。</p><p class="ql-block"> 我的老同学,高某久,一路走好!</p><p class="ql-block"> 2024年1月12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