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适的勤务兵

诗书剑

1938年8月,从徐州会战撤退回来的川军45军在湖北襄阳进行休整。9月初,川军奉命要派出一个军加入胡宗南指挥的军团,在武汉北线进行抗战。 经过了徐州会战,45军的兵力严重不足。恰逢以国民革命军名义抓来的壮丁,经过一个月的整训,形成了四个新兵团。迫不得已,四个团的新兵都被补充进入了川军。在此基础上,川军重新组建了45军,下辖两个师。 猫辽也跟着垮垮连长被编入了川军。垮垮连长仍然是他的连长,他仍然是垮垮连长的勤务兵。45军只有两个师,下面的编制也没多少,都使用多位数号码。当兵的记不了那么多号码,就按照自己的习惯,记住4师或5师,以下只记到连排班。猫辽呢,只记住了他在45军5师9连。 猫辽跟着垮垮连长,每天除了做些打洗脸和洗脚水、铺床和清床、打饭、打扫卫生等等照顾连长生活的杂务,还负责接送文件、侍候来往官员以及临时杂务。 猫辽所做的杂务较多,其中让连长最喜欢的有三件事,一是为连长缝补衣服;二是为连长开小灶,做水饺、面条等面食;三是陪连长聊天。猫辽做这三件事,一直受到连长的称赞,像什么针码巴适呀、皮馅巴适呀、言语巴适(四川方言,合适)呀,等等。后来,连长十分认真地对猫辽说:“我就叫你'巴适’,只叫给你一个人听。” 受到连长称赞的猫辽,很有些得意。连长喜欢操着一口四川话和猫辽聊天。当兵的见到连长如此喜欢猫辽,这般亲热地聊天,就想晓得聊天的内容。遇见有当兵的向猫辽打听他与连长聊什么,猫辽就适当地透露那么一点。猫辽在透露的过程中,就有了一种得意的感觉。 猫辽与兵们的来往时间长了,他就感觉到自己和他们一样是个兵,可是他比他们缺了一样东西——枪！感觉到了,他就开始注意起了连长的枪——盒子炮。连长身材高大,背着盒子炮,显得很威武。猫辽十分羡慕,就请求连长,让他背一下盒子炮。连长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他。此后,只要有机会,猫辽就背起盒子炮,练习正步走。 猫辽身材矮小,他背着的盒子炮似乎受宠若惊,上头顶着了猫辽的屁股,下头打着了猫辽的腿。一走一“啪”,一走一“啪”,盒子炮打一下屁股、打一下腿。兵们看到了,都忍不住笑;连长看到了,却经常是控制自己,忍住不笑。 当连长知道猫辽认识不了几个字的时候,就想,说话这么巴适的伢,怎么能不识字呢？于是,只要有空闲,他就教猫辽识字,写字。 猫辽认识了几十个字,连长就开始在理解字意的基础上,教猫辽进行组词造句的练习。有一次,连长就写了一句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让猫辽来认识。猫辽认识了这八个字,连长又问猫辽这句话的意思,猫辽只能说出个大概。在连长的引导下,猫辽才完整地理解了句意,明白了这样的道理:“有国才有家,有家才有我这个匹夫。国家兴盛与衰亡,不仅是当官的责任,而且是每个家、每个匹夫的责任。” 猫辽毕竟没有读过书,识字、写字、组词和造句时,都会遇到问题。遇到问题时,连长就有不耐烦的时候。这时候,猫辽就瞪起了眼睛,讲起了他的道理。连长看着猫辽瞪起来的眼睛,就说:“你人小,眼睛可不小!” 事后,猫辽当着兵们的面与连长比眼睛,当兵的都说连长的眼睛比猫辽的大。猫辽禁不住认真地看着连长,连长长着一副大脸盘,大额头,黑眉毛,大眼睛,上嘴唇有点厚;身材高,能有一米七五。确确实实,鲁连长长得是英俊壮实。不然,怎么能当上带兵打仗的连长呢？ 　　（网上搜得,感谢上传者） 整编后的45军,每天都进行战前训练。九连在垮垮连长的指挥下,训练的阵势显得十分紧张。可是,无论是整体训练,还是分兵教练,都是号令如山,有条不紊。 这一天上午,师部长官率领一行人突然光临连队。垮垮连长急忙召集队伍,整个连队在操场上很快地就排列得整整齐齐的。 垮垮连长让猫辽往后站。猫辽就站到了队伍的最后一排、右边第一个位置。 长官先向左侧注视了一下,然后就沿着左边往后走。一边走,一边注意看着横排头的每一个士兵以及排列情况。走到后面,又向猫辽这个方向走过来。 长官走到猫辽跟前,注视着猫辽问:“多大啦？”猫辽大声回答:“十七。”长官说:“我看你不到十五岁。”“不,已经吃十五的饭了。”猫辽讲话声音大,听到了这句话,官兵们禁不住哄堂大笑。 “哈哈,说实话了吧。叫什么？”“胡猫辽。”“哪里人？”“光化人。”“我们是在和日本人打仗,子弹可不认人,你这么小就来当兵,不怕死吗？”“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怕死就不来了！”“好,好,是条好汉！” 这下子,长官可来了精神。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前面,即面对着大家大声地说道:“弟兄们,听到这位小兄弟的话冇？！”“听到了！”“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弟兄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小兄弟说得对,怕死就不来了！弟兄们,我们就要和日本人大战一场 …… ”长官说着,把左手叉在腰间,右手向前指了指,继续他的战前训话。 长官训话完毕,给全体官兵敬了个礼,全体官兵立刻回敬。 长官率领一行人走了以后,很多官兵都称赞猫辽。四川人称赞他“安逸”;湖北人称赞他“蛮扎实”。有人还学着连长的口气对猫辽说:“巴适,你面对大官不害怕,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