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坡公社的最后晚霞——长篇纪实文学 70年代的农村(之十一)

张峰

<p class="ql-block">半坡公社的最后晚霞——长篇纪实文学 70年代的农村</p><p class="ql-block"> 四十二</p><p class="ql-block"> 在李云登被调查期间,因为李云登问题升级,消息传回队里,少不得队里的百求知召开新闻发布会,由百事知进行深度调查了解,并作出后事预测。</p><p class="ql-block"> 这个偏僻的山村,在失去李云登这个主心骨,事实上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李云登在公社群专的表现,以及案子的进展,一直处于封闭状态,专案组是有严格纪律和保密规定的,可是,李云登在公社革委会审查的表现,是是非非,林林总总却被村里传得面目全非,有各种各样的解读版本。但大致分两种,一种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给予批评教育,李云登没有交代任何问题,表现得不卑不亢,大义凛然。一是被打成了走资派,戴上帽子,要判刑。</p><p class="ql-block"> 这个小山村并没有平静,各派势力,各种声音,甚至是各种牛鬼蛇神都将冒出来表演。围绕着李云登队长去留的命运,也分成两派,主张李云登长期当队长的一派,知道李云登是被冤枉的,迟早会平安回来的,这一派占大多数。而反对李云登当队长的一派,则认为:李云登推行的承包到组的办法,直接触碰到国家底线,他自己非倒霉不可,甚至牵连到他亲戚朋友和生产队的,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李云登被撤销队长的职务,并判处徒刑因为文革时期,这类案子很多,具有可比性。队里持这种观点的人只占少数,虽翻不起大浪,可也掌握舆论主导。代表人物,张学生、朱彪。</p><p class="ql-block">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时的村里,乱成一锅粥,各种各样的泼皮无赖,投奸耍滑等各类货色,纷纷登台亮相。李云登在台上的时候,由于队里的社会舆论压制,这些人根本没有他们表演的机会,这次李云登被公社传唤去,他们认为这次要变天了,这可是机会来了。什么叫反转,是非曲直一夜之间颠倒过来;什么叫见风使舵,一群虾兵蟹将,借助风力,也开始吆五喝六,出尽风头。什么叫风水轮流转,就是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台。</p><p class="ql-block"> 四十三</p><p class="ql-block"> 一场由谁来当队长的辩论会,在井滩圪楞上进行,正方反方分别由百事知和张学生担任。</p><p class="ql-block"> 反方先开始。</p><p class="ql-block"> 张学生叫嚣着:“听说李云登被公社革委会抓起来了,现在正交代问题,这下性质发生根本变化,人民内部矛盾转化成阶级矛盾了,谁还敢用资产阶级走资派当队长呢?他这个队长当到头了,谁还敢站在李云登一边,将会什么下场?”张学生一上来,就恶狠狠地用最敏感的政治语言,攻击李云登,还说,“我们村选队长的标准只有一条就够了,那就是,带领社员一定要走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否则,我们全村社员就会走进李云登布下的阴沟里去了。</p><p class="ql-block"> 正方的百事知发言,“李云登当队长,那是大家一票一票民选出来的,要让他下台,也需要大家投票表决。他当队长,粮食分多了,钱也多挣了,老百姓得到了实惠,国家的任务也完成了。至于你说的无产阶级革命与我们老百姓有何关系,革命也得吃饭,也得有钱花,给国家交税交公粮,才是最大的革命。”说完,大家热烈鼓掌。</p><p class="ql-block"> 反方张学生又说,“我们只要社会主义的苗,不要资本主义的草,我们队搞的大多是资本主义的草。比如,那些挣钱的副业,那些偷偷搞的承包,那些都是百分百的资本主义毒瘤,被上级知道了,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啊!”</p><p class="ql-block"> 百事知就问张学生,请问张先生,我们队那些草,那些苗 ,影响社会主义什么了?给咱们国家哪里抹黑了,少缴税款了还是少缴公粮了?相反地,你看看邻村,拾文壕,人口比我们少,基础比我们好,政治运动搞得轰轰烈烈,队里的政治路线,那是牢牢地掌握在无产阶级革命派手中,队长副队长出来,就和我们比,看谁革命,他们认为越穷越革命,农业税年年完不成,公粮公粮,也年年完不成,社员的口粮不到200斤,到分红时,家家户户都是倒分红,硬生生把整个生产队给搞垮了。这还不是主要的,关键是,队长副队长,多吃多占,私分口粮,理由是,队里领导贡献大,辛苦了。这就是你所说的合格的人民公社生产队,和合格的队长?把这样的队长调来给咱队当,非把你的腰脊骨饿断不可,这年头说话要讲良心,小心损德遭老天报应。</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还有一个问题,不让李云登当队长,那谁来当,是不是你想来当?那对不起,我们越发不能信任你,你当队长,你能把整个生产队搬回家里。你拆那庙,你把那庙里的木料拿回家……”这是一名很有威信的社员对他说的。这时的张学生脸上那种既难堪又愤恨的表情从眼角不时地掠过。</p><p class="ql-block"> 这时,另一名社员也发言:“还有,我们队多打粮,多分钱,你们家没有分到?我看你是个两面派,你多分粮多分钱,你高兴的嘴也合不上,但你现在又是这副嘴脸,你就是属于那种嘴里吃着,掉过屁股就踢着那种(即驴)。说到此处在场的人们都笑了,而张学生的脸黑得像锅底。</p><p class="ql-block"> 这名社员继续说道:“如果你反对李队长,那你把多分口粮和钱交出来,你高兴不高兴?张学生,你拍着你的良心想一想,李云登对村里人怎么样?自己冒着风险,让村里社员吃饱肚子,还有钱花,打着灯笼也难寻找。”</p><p class="ql-block"> 在场一位老社员,看不下去了,他把烟袋锅在鞋底上使劲地磕了磕,站起身来,气愤地说道:“张学生,看把你日能的,日子稍微好过一点,你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你想想当初,从你们陕西府谷县来我们村落难时的情景,全家八九口人,提着一卷滥麦活(铺盖卷),走得都快死了,一路上讨吃要饭,好不容易跌落到这里,才给了你们活下来的机会,村里人尽量帮你们解决生活中的问题,可你们不思回报,还想夺取。你不要拿文件,找依据,那些有什么用,那些既不能吃也不能喝,农民就是守好你的本分,过好日子才是你的正道。”</p><p class="ql-block"> 没有见过今天的辩论场面,如此激烈,今天的语言如此犀利,真是刀刀不见血,句句伤人心呐。不是关乎每个人的重大利益,谁还肯下死手,去伤对方的颜面,平时大家的辩论还能保持克制,尊重对方,给对方脸面,今天双方一出手,火药味十足,都冒着祖坟被刨的风险。</p><p class="ql-block"> 反方张学生听到此,一张脸涨的通红,让百事知羞辱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可他是什么人,心理上是很有披挂的人,脸皮厚的赛城墙,他缓缓地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来一个文件,翻出一页,找一个学生让其读,(自己读不好)文件的标题是:“将无产阶级专政下的革命进行到底……</p><p class="ql-block"> 张学生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一百个不服气,我说不过你们,可是我有尚方宝剑,那就是中央文件。刚才读的,你们没听到了吗?中央文件怎么说的?要我们无产阶级继续革命,不能吃老本,那就是割资本主义尾巴,我们村搞的那些发家致富的东西,统统都是资本主义尾巴。凡拥护李云登的,你们都不是毛主席的好社员,我忠实地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你们不仅不支持,还恶狠狠反驳我,这真是黑白颠倒,猪八戒倒打一耙,狗咬李洞冰,不识好人心,你们给我等着瞧,有你们好果子吃。”</p><p class="ql-block">这时,一个文绉绉的年轻人站起身来,说道,你拿来这些文件有什么用,你能读懂文件内容吗?比如说,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为什么还要革命,革谁的命?张学生不假思索说道:“革资产阶级的命,革地富反坏右的命,他们统统是无产阶级专政对象。年轻人接着说道:“现在的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和右派分子,都让我们镇压的镇压,关都关,他们已经老老实实的,还怎么改造他们。总不能每天拉出来批斗吧?就说资产阶级,资产阶级在哪里?找出来呀,是你,是我,是他?我理解的资产阶级最少是很有钱人吧,你们看我们大家都是有钱人吗?不是。资产阶级有钱人都在外国,在美国,在日本,他们都在发达国家,你去呀,去革他们的命,我看是没有革去人家的命,把我们自己倒是革得很穷很穷。”听到此时,在场的人们都笑了,可张学生还是满脸的不服气,他是一副胡汉山还乡团的嘴脸,一副貌似最“革命”形象。他觉得数他阶级觉悟高,最能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真是一副不自量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我陶醉自我感觉良好的孤傲狂人。</p><p class="ql-block"> 论会还在继续进行,双方对立形势,越来越激烈。场上激烈交锋,吐沫星子四处飞溅,争辩双方有时就像一队斗架的公鸡,伸长脖子,直盯对方。在辩论休息时,辩论双方内部商讨对策,寻找依据,张学生的狗头军师朱彪,不时给张学生指指点点。</p><p class="ql-block"> 辩论到最后阶段,素有铁嘴钢牙之称的副队长苏跟前,代表正方上场了,张学生岂能不知苏跟前的厉害,他一见苏跟前上场,心理立刻怂了下来。</p><p class="ql-block">只听苏根前沉声说道:“张学生,你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李云登为咱队里做了什么,我想不用我说都能举出好多例子,他也有家,有父母有兄弟姐妹,他没有为家里人谋过一丁点好处,相反的,他为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做过多少事情,谁家有困难,有过不去坎和难办的事情,李云登一遇到,就是没有商量的上前帮助。”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泪扑簌簌得流下来,他不去擦拭它,任凭泪珠在他那榆树皮似的脸上滚落。他继续说道:“可是他现在遇到了问题,遇到一个大坑,眼前这道坎很难过去,有多大呢?把我们村所有的问题加一起,也比不上他的大,他的难。他的问题起因还不是生产队给拖累的,李云登自己有什么事?没有,一点也没有,他是清白的。他现在被公社革委会群专调查组,严刑逼供,身心受尽折磨,可以说性命攸关,前途攸关。你们不是想着法子去救他,关心他帮助他,而是落井下石,给他伤口上撒盐,想着法子把他拿下,你们好取而代之。你们还是人吗?问问你们的良心还有没有了,是不是让狗吃了。好多人听后声泪俱下,泣不成声。张学生朱彪等反方,见状灰溜溜的逃走了,正方在辩论会中事实上已经取得了胜利。</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们怎样正确看待张学生朱彪二人的观点和行为?放在更长历史时间段,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来分析解剖他们仍然是错误的,他们在当时的背景下,只是有着一定野心,对当时“文革”宣传口号和毛主席语录有着一知半解了解的左倾机会主义者。其本质是自私自利的,失败是注定的。可是处在政治风暴中心的这些跳梁小丑,根本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们还要将自己导演的剧,继续演下去。</p><p class="ql-block"> 张学生和朱彪联合几个人,发起的一场旨在推翻李云登队长的运动,在广大农村,经过漫长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经过反右派运动,人民公社化运动,尤其是“文化大革命”运动这一系列的政治运动,人民群众的眼睛也擦亮了,不会被轻易蒙蔽。大家看人看干部(好不好)一致的标准就是:看你的行动,不是看你说什么,而是看你做什么,怎么做?是呀,这就是试金石,大多数群众看清楚这些人的真实嘴脸,其实就是为自己抢班夺权,从而为自己捞好处,对他们这些跳梁小丑不屑一顾。所以,尽管李云登被公社群“专”了,但依然相信李云登是清白的,相信公社公平对待的。他们看着李云登这个年轻人怎样一步一步成长起来,又如何一步一步挑起大梁,当上队长;他是怎样为老百姓着想的,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全部贡献给队里,关心老人,关心孩子们的教育,去哪里找这样的好队长。有社员说,听到蚂蚱叫,还不种庄稼呢?看他们那怂样,还能当个队长?脑袋也没张圆。</p><p class="ql-block"> 张学生和朱彪,四处拉拢四处碰壁。</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他们俩犹如丧家之犬,四处狂吠。他们自诩为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捍卫者 却与毛主席的思想路线,政治路线以及毛泽东思想的群众路线,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背道而驰,显然,他们是假马克思主义者,人民群众早已经看清了他们的本质。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李云登作对,就是想抢班夺权。张学生和朱彪看到这着釜底抽薪不成又施一计——以上压下。反手去大队想搞出点名堂来,想从大队干部这里找到支持,找出突破口,然后逼迫李云登下台。</p><p class="ql-block"> 办这种事,张学生没有忘记拉上朱彪。而朱彪一直是张学生的死党和极先锋,他们二人臭味相投,互相鼓劲一同进退。</p><p class="ql-block"> 这一天,他们俩直接找大队支部书记牛双钱。而这时大队支部书记牛双钱和大队长刘俊,刚从公社为李云登说情回来,屁股还没温热乎,张学生就找来了,他们俩想先听听这两个“坏水”,又要谋害谁,因此牛双钱定了定神,说道,“张学生有什么问题反映,说来我们听听?”,他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领导样子。张学生见到支部书记牛双钱威严的气场,心里就有些紧张,小声说道,“李云登被查出来是走资派,大队应该对他进行彻底清算,不要包庇他,把他的队长撤职了。牛双钱愣了愣,心里一下子就有了火气,这是要和我们大队唱反调呀,我们俩冒着风险,去劝说公社书记袁占河,让他放过李云登,袁占河还给面子,答应放回。我们是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办成这件事,你们却要搅黄,你们的心也太黑了吧。因为牛双钱很了解张学生的为人,对他善搞窝里内斗的做法非常反感,甚至有些厌恶此人。本来他啥也不是,既没有文化知识,也没有什么本事,当好一个农民足可以了,可偏偏又不甘寂寞,想出人头地,你以为我们大队干部好糊弄?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几斤几两,一个队长,没有大错,就凭你上下嘴唇一碰,他犯错误了,就把他拿下。我这大队干部好像给你们家当的?他是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嘴里却是这样说的:“张学生啊,难得你有这样的无产阶级觉悟,应该给予肯定。但李云登吗并不是你所说的是走资派,我要给你纠正,他的职务还得保留。不错,他有错误,但错不至于撤职,他的问题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这时的刘俊插话,说道,“你们要注意区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别把不同观点看成是阶级矛盾,要团结大多数力量,打击一小撮阶级敌人。后面牛双钱接着说道,“李云登能把拾武壕生产队搞成那样,有粮有钱,每年能替我们大队的其他完不成公粮任务的生产队,抵缴一部分。牛双钱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如果你也有这本事,那就你来当这个队长?你能行吗?”张学生苦笑着摇头,“你如果完不成任务,要你能干什么?喊喊口号,举举拳头吗?要啥没啥,有个厚脸皮能干吗?牛双钱狠狠打脸张学生,张学生一脸蒙圈,无地自容。这时,张学生扯了扯朱彪的衣服,示意他说话,可是朱彪看了大队干部强势作风,心里就发怵,他轻轻摇了摇头,做了一个走的动作。因为朱彪比张学生识趣,同时也听清楚大队领导意图很明白,根本不想把李云登赶下台,基于这种情况,朱彪恨不得马上离开。然后他们二人一前一后,悻悻地离开大队部,然后从身后传出两声冷冷的笑声,一句“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飘荡在空中,反复回响。</p><p class="ql-block">他们从里面出来后,两人互相埋怨互怼,火气迅速上升,只差斗殴了。这对活宝,刚才的拙嘴笨舌,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嘴就像刀子锋利无比,着实把对方伤得不轻,临了,他们各自走各自的,谁也不理谁。他们俩为什么互相掐对方呢?这是因为二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事情没有办成,还遭大队领导的冷嘲热讽,就只能从内部找回心理平衡。</p><p class="ql-block">一场由张朱二人导演的“倒李潮”就这样偃旗息鼓草草收场了。</p><p class="ql-block"> 四十四</p><p class="ql-block"> 李队长的职位倒是保住了,可是李云登的形象、影响和威信绝不再像从前那样——高大上。此前,好像把李云登给神化了,说李云登无所不能,还传出李云登有可能去公社工作,如此等等,给李云登脸上贴了不少金。可是现实怎样,这不是明明白白往李云登的脸上打吗?毕竟在这场审查中,李云登留下一个不光彩的政治阴影,尽管是时代“赋予的”,那也毫不影响刻在队里社员们心里。这需要时间把这个污点给予荡涤和磨平。而李云登更需要时间来抚平心灵上的创伤。这需要怎样的互相磨合与见证,未来不确定因素很多,在那些(冬日)寒风刺骨的年头,李云登怎样风雨兼程,走进风暴中心?他和他领导的生产队是多么希望冬天早点过去,春天尽快来临,因为没有更多的棉衣抵御寒冷,没有过多的粮食抵御饥饿。</p><p class="ql-block"> 李云登回到村里以后,发现一些微妙的变化,好多人不是那样热情,有的躲躲闪闪,有的表面热情,其实一看就明白是装的;并没有因为自己遭遇不测继而重获自由而喜悦与兴奋,大多数人见面只淡淡地说,“云登回来了,那就好,那就好”,没有多余的话来安慰或祝贺,这毕竟是人生的一次劫难和不幸,就像是躲瘟神似的,匆匆离开,说话时还不时左顾右盼。遇到知心好友,还能依然如故。</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这样,我还是那个李云登,可乡亲们不是从前那个乡亲们了 ,他们不会把心交给他了,这究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更重要的是,王银梅也躲起来不见他,我不在这几天,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家里人,父母和弟弟妹妹也不知道详情,只是说,供销社主任又托人到王家提亲,弟弟妹妹看到很生气,看他们的样子,像地主富农,装出一副有钱霸道的样子,看到这些人,恨不得上前狠狠地骂是一顿,解解气。</p><p class="ql-block"> 我没有招谁惹谁,却有人专门设卡拦截,不让前行,不仅公社干部找麻烦,连自己村里人也起来反对,他们是受益者,得利者,连他们也起来反对,我真搞不明白,难道我付出的代价,他们一点也不认同不感激吗?</p><p class="ql-block"> 李云登呀李云登,你根本不知道成功道路上绝不是一帆风顺的,尤其是在农村,而且又处在那样一个极端困难时期。成功的旅途上遍布沼泽,需要踏着荆棘前行,犹如背负重荷,穿行在弯曲的地下矿洞之中,需要弯腰匍匐前行,步履蹒跚沉重;还要提防碰壁和陷阱。需要在黑暗中摸索很长时间,才能寻找到洞口,见到光明;有时,我们坚定的信念会被世俗的观念所束缚,而不能坚强地走下去;战胜自我的惰性和自卑需要志存高远,需要几个战友互相鼓励和成功的记录来为自己鼓舞,战胜敌人需要有勇气和智慧。还需要正确地看待成功和失败的关系。</p><p class="ql-block">李云登就像一个受伤动物,他的心灵和外部都伤得不轻,而自己曾经为他们流血流汗的后方不知什么时候起火,连同他们的战友一起烧掉。冷酷和薄情寡义一起伸向心头,自己遭遇百般折磨,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这个村子吗?可是到头来怎样?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可怕啊可怕。</p><p class="ql-block"> 李云登有一个习惯,凡遇到大事情,比较难过的坎,或者遇到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都来东山顶上。这里是他灵魂的寄所,是他思想的策源地,这里有视野,有风,有绝佳的思考环境,更主要是有佳人陪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乡村少有的寂静,笼罩着这个村庄,沉默阿沉默,沉默得就像死去一般的寂静。</p><p class="ql-block"> 李云登在一个初冬的下午,他什么也不干,他什么也不想干,懒洋洋地躺在那里不知道多久,头脑中乱七八糟,睁开眼望着天空和身边,周围空旷的山坳,一座连着一座,连绵起伏,群山环绕。不知怎么,觉得自己正漂浮空中,徜徉在渺无边际的天空和大地之间。这给他一种飘然超脱,远离尘世的感觉。恍惚中觉着自己已经融化在那浅蓝色的天地之间。只有在这时候,他心里才会感到一阵轻松,安静地呼吸着泥土的馨香。</p><p class="ql-block">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眼望着天空和身边,天空变得昏暗和低沉,太阳早已落山,也不见霞光,几团暮云躲在山背后,鬼鬼祟祟,不知在酝酿什么阴谋。感觉到自己心情不似刚才那样酸痛,有了一些好转,只是眼前不见王银梅。他来这里,一是为了用大自然的力量,梳理一下昏昏沉沉的头脑,把坏掉的心情彻底扔掉,认真思考今后的我,应该怎么做?二是盼望王银梅,奇迹般地出现在这里——村里的东山之上。</p><p class="ql-block"> 在大多数人来说,你尽管心里很强大,但依然需要你的心里那个女人的梳理、调试和抚摸,尤其你心爱的女人更有无法比拟的作用,尤其是在你的心灵受到伤害之后,由心爱的女人,舔舐你那受伤伤口是不二选择。</p><p class="ql-block">尽管这时是隆冬季节,枯草凄凄,冰雪尚未消融,乱草与雪迹斑驳陆离,山峰的风肆虐着,在耳边呼啸着,发出嘶嘶的鸣响。可李云登还是渴望王银梅的出现,在这里,在这个有着无数男女情感记载的山顶上,他们有过多少次幽会与相拥,青山见证过他们接吻的散发着香味,白雪覆盖的高岗见证过他们一起翻滚的痕迹,花季的山峦见证过他们头上插满过花蕊,呼啸的山峰,曾经将他们的甜言蜜语撕得稀烂,不得不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甜蜜的话语。因为他遇到特殊情况,需要王银梅给予心理安慰。李云登一次又一次发出心底的呼唤,王银梅,来吧,来我们约定的地方,他坚信,处在男女爱情中那句话“心有灵犀一点通”真的是很灵验的,可是今天居然不灵了,接下来都是漫长的等候。李云登心头着火了,眼睛死死盯着王银梅住家那个方向……</p><p class="ql-block"> 可是他一直等到掌灯时分,还没有见到王银梅的踪影。有千百种猜想,很快在李云登头脑中寻找答案。带着一种侥幸心理,用手不停地在石头缝隙之中寻找着字条,他心里想,王银梅如果遇到我和她的恋爱问题,也许要给自己暗示或传递只言片语,会写一张纸条。他就在山顶上,这个不到炕大一片的地方,有雪迹,有杂草,有乱石缝,李云登就在这片地方,展开地毯式收索,不知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冥冥之中,有种神秘的力量在指引着李云登,真的就找到了一张字条,夹在石缝中,並在上面压了一块石头,没有对王银梅的至诚至真,绝对找不到的。李云登如获至宝,拿着这张字条,放在心口,来感受她的温度,哪怕是只言片语,对李云登也字字值千金。李云登心想,这是王银梅给他传递的信息,一定有重要事情告诉他,怀着忐忑不安心情,忙吧把纸条展开,这时,他默默地祈祷着上苍,可别再是坏消息,这年头,运交华盖,流年不利厄运频频光顾,而好运则躲起来不见人。可是由于天黑,上面的字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楚,李云登着急慌忙地下山去了。</p><p class="ql-block"> 李云登一口气跑下山,回到家里,打开字条,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家里不同意,把我关起来”十个字,李云登看完后,一屁股跌坐在那里,两眼直瞪瞪望向房顶。这回李云登知道了,他为什么回村见不上王银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