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二哥

心静心悟

斯人已去，岁末已至，虽然内心仍是不愿接受，但还是觉得该写写二哥，以表达我对他无尽的怀念了。 　　二兄逝世周年祭 今天是乙亥年腊月初一，是我二哥的周年祭日。天空万里无云，但是仍带有寒意。 回忆往事，心中仍是痛楚，人这一生，遇人无数，阅人万千，用一生去善待的，真心相处的能有几人？父母兄弟姐妹在平凡的日子里一起抵风挡雨，荣辱共处，父母逝去，都一起慢慢变老，有的等不到白发苍苍，最终便一一告别，二哥与小弟先去，我们永远不会相信来日方长！ 记得二哥年轻时，身体瘦弱，仍身形轻捷，喜烟爱酒，摆弄机械，油漆音乐书画，常被乡邻邀请也有些模样，为家人为亲友有所求必义无反顾，尽管生活清贫，常借钱赊账送礼，不负他人之禀性，人缘极好，户族戚友，同胞兄妹有九，维他考虑周全，是男人中难得的好脾气，有事必与他商议后再作定夺，乃我家族之基柱。 世事难料，二哥64岁生日前夕，小弟英年早逝的悲伤还未缓过来，兄弟姊妹都相约在二哥家聚一下，年前到十堰检查肺癌的情况他并不惊恐，便提前上西安了。我嘱咐在西安打工的几个侄儿侄女，给他好好过了一个生日，悉知他生命开始倒计时。 去年夏天他的身体日况愈下，我和小妹在西安开个餐馆，隔段时间的赶回去探视一次，打电话视频聊聊天，我们兄妹谈论最多的就是他的病情，兄弟姐妹们时刻牵挂互相交流，便可知他身体状况。中秋双节，远在成都、西安，汉中和外地打工都赶回去专程看望他，此时的二哥瘦骨嶙峋已被病榻困住，疼痛难忍，不思饮食，癌症晚期使他无法挪动脚步，呼吸困难，还操心买菜做饭，执意招待经常来看过他的亲友邻居和我们，一日数桌，每日如此，我在床边坐下，轻抚着他的手，那一根根嶙峋的胁骨，蜷缩着躬虾样的躯体，如大鸟折断了翅膀般无奈挣扎，仍然操心着儿子的婚事，二嫂以后的生活，买房子的贷款等事放心不下，尽病痛折磨着他说话都费劲了力气，却不能改变他心怀慈爱和柔软的内心，他有一颗感恩的心，非常懂得人情世故，仍倔犟更珍惜自己现在生命中的对他好的人，反复叮嘱不要亏欠善待他的人，诚心便好，一生舍不得自己吃喝，手头拮据时常常借钱送礼，对亲人朋友却很大方，把客人招待好了，他便有着满足感和幸福感，这就是我二哥为人处世之道。 他一生中经历许多坎坷，如今被病痛折磨的无奈，还有最后愿望想和弟兄亲人们再回趟山上老家去看一看，强忍着疼痛喘憋着气，勉强扶入车内歪靠着，到黄土坡梁他生活打拼过居住一生的地方，强打精神站起，缓缓转动颈脖凝视，最后回望他的一排土坯石板房许久许久，长叹一口气，浊光溢眼看得出他的不舍和忧虑，一群人心情沉默默的陪着，说什么安慰的话，已经是多余。 夜深了，我们兄弟陪他坐着不忍离去，看着他身体佝着虾样难受的样子，没有多余的对话，一口气说不上几个字听不见声音了，一声咳，要他半条命，我敬重生命，更尊重死亡，看着他活着的艰辛，除了生命枯竭的痛苦消耗着仅有一点能量而延长生命，毫无质量可言。我安慰着嫂子侄儿：你们尽了力，儿子也尽了孝，目前能做的仅安眠止痛，让他安详有尊严的度过人生最后时光吧！我们彼此抹泪哽咽着再无话可说…… 多病的三哥一直在老家陪着二哥，打心里走不下去，直到去世。中秋节我与小妹专程关闭了餐馆几天，还得继续经营，离别时走到床前，未说走字，泪水蔽眼，平日“再见保重”再难出口，拉着手蹲下身叫声“二哥”便泣不成声，心里明白此别难，再见亦更难！ 自此一别每逢生意闲暇，我与小妹电话视频问候二哥，闲聊吃了啥，天气，疼痛减轻否，出大门晒太阳没有，哪些亲友去探望了，地里的庄稼收完了沒……梦中经常都在挂念着。即盼望又惧怕家中兄姐侄儿突来电话，夜深清晨更甚恐铃音振动，过月余又回去探视，大不如前，生命不可重来，及时尽孝无遗憾的侄儿们做到了，半年余以后未外出，倾力尽孝，二哥有知，心里倍感温馨，闲聊时便告知与我和三兄儿女儿媳尽孝之细节。 腊月初一早晨，侄子哭着打来电话说在县医院急救，我将早已收拾好的皮箱出小区门伸手拦车打开车门便上，焦虑紧握手机一直在听着电话，过了一会，司机兴致与我交谈着啥，见没回应，扭头见我泪流满面，此时我怎么控制不了自己，毕竟一母所生，其实早就知道就这种结局！司机便惊讶的轻声问我到哪？我才回过神来，车行又隔十几分钟，微信上见侄子来电：父亲走了！请四叔尽快回商量后事。抹着泪在手机上买了票，到站距发车还有十几分钟，便到车站小餐馆买一个面包、包子、鸡蛋灌饼，热乎乎的装入包中，得知二哥牙不好他上西安与他一起逛街他最喜欢吃的······ 我下车直奔灵堂，邻友们已帮忙布置妥了，见遗像置于灵前，一声“二哥！”屈膝于地将包内食品置于灵前，倒满三杯酒举到胸前，朦胧泪滴凝视遗像，酒于灵前，点燃香，磕个头，烧些纸，亲密的兄弟那些美好的记忆，那么多的思念，以前说话有人听，现在想听无人说，偌大的堂屋，尽管许多的亲友坐在屋内，充满了不舍和忧伤，但那黑黑的棺材好像显得那么伤眼，显得空空落落，许多的记忆，因二哥去世好像一下子变得遥远，随上香的烟雾飘散而去一般。 三兄在大门口写了一张：敬请勿在灵堂嘻笑打闹勿拍照发抖音发圈！我建议用白花代替白布，不玩棺罩，少放鞭炮，得到采纳……此时此刻我深深相信，给二哥办一场庄重体面的葬礼，不仅能使逝者在来世获得安宁与福祉，同时也能对逝者一生爱好面子的尊严与维护。因此侄儿们也不吝啬时间和金钱，尽力招待好所有的客人和帮忙的，力求让逝者的葬礼充满敬意和庄重。 年过半百的我，看到过许许多多的人，年轻人的英年早逝，与我同龄的也有去世了，许多老人去世了，还有高高在上的人垮掉了，人世间虽然无常，但血浓与水的亲情却是折了骨头连着筋的痛。 大年三十，雨夹雪，我一人行走在泥泞的乡间小道给先辈上坟，步入二哥坟前，注视新坟，心中无限酸楚，与成都三哥通了电话，晚上在那家视频团个年吧，我告知早年饭在大哥处，晚团圆饭在二嫂家，这顿饭叫谈年，不叫团圆，我心里就这么想着…… 心静心悟庚子年腊月初一於西安 <ul class="ql-block"><li>三兄永赋为侄儿撰写的《祭父文》</li><li> </li><li> 泪雨涕涟忆慈爱，</li><li> 长歌当哭祭严慈。</li><li> 维：夏历乙亥年，腊月初六，长男吴兴勇，次子吴兴巧，爱女吴兴芬虔具清酌之奠，致祭于先父吴公永华大人之灵前，而哀祭曰：</li><li> 慈父辞世寿近七旬 </li><li> 呜呼哀哉英名长存</li><li> 癸巳年生出身寒门 </li><li> 仲春二月初四诞辰</li><li> 二零一九岁次乙亥</li><li> 腊月初一巳时终寝</li><li> 溘然长逝寿终早寝 </li><li> 家父一生艰辛历尽</li><li> 婴时体弱又且多病 </li><li> 呼吸轻微几致命倾</li><li> 挖坑欲葬胸口尚温 </li><li> 贴身抚摩脉息微存</li><li> 曾祖不舍抱回家门 </li><li> 心跳复苏取名捡孙</li><li> 时值家贫饥寒交竞 </li><li> 家庭人众衣薄食罄</li><li> 辗转岁月寒窗清灯 </li><li> 小学未满即去农耕</li><li> 龄小志大轰烈年青 </li><li> 农技保管防疫民兵</li><li> 英姿飒爽像片可证 </li><li> 修田造地披月戴星</li><li> 夜校挑灯执教村民 </li><li> 继上三线司务连任</li><li class="ql-indent-1"> 伐木筑路管理工人油漆家俱绘彩写真</li><li> 购置机械打面磨粉 </li><li> 家族续谱编撰明清</li><li style="text-align: center;"> 亲友邻里资助关心携嫂治目带弟医病</li><li> 上至西安下至车城 </li><li> 人有矛盾劝解纠纷</li><li> 亲邻逢难捐物送金 </li><li> 日慈眉善意诚心真</li><li> 尊孝父母教养儿孙 </li><li> 睦邻重义情重谊深</li><li> 勤俭持家养育严谨 </li><li> 训诲吾辈克己恭人</li><li> 十次建房土木砖混 </li><li> 公益事业竭立尽心</li><li> 铁道公路拉电进村 </li><li> 发展生产筹谋操心</li><li> 积劳成疾渐至重病 </li><li> 膝下儿女各尽所能</li><li> 筹款求医心力几尽 </li><li> 西安十堰汉中海门</li><li class="ql-indent-1" style="text-align: center;"> 四川成都白河茅坪先后三载疗效微轻</li><li style="text-align: center;"> 奈何绝症回天无门终至腊月魂归仙境</li><li> 撒手人寰心力未尽</li><li> 一子一侄尚未完婚</li><li> 购房借贷还未还清 </li><li> 独遗老伴体弱多病</li><li style="text-align: center;"> 父虽离世请父放心继承父志遵父遗训</li><li> 坚信正道不履邪经 </li><li> 努力拼搏家业振兴</li><li> 学父高德启迪儿孙 </li><li> 呜呼吾父万唤不应</li><li> 肝肠寸断泪湿衣襟 </li><li> 哀泣祭奠悲痛难尽</li><li> 黄泉有知来享祭品 </li><li> 呜呼哀哉伏惟尚飨</li><li style="text-align: center;"> 孝男吴兴勇吴兴巧孝女吴兴芬</li><li> 百拜叩首 </li><li> 公元二零一九年 </li><li> 夏历腊月初六</li></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