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迷人的洗砚河</p><p class="ql-block"> 洗砚河,其实就是溪源村龙门峡内那个神秘的山谷。除了洗砚河,它有好几个名称,“四一合”、四堰河、寺院河,听起来音调差不多,只是释义不同,各有来处。不过,我还是喜欢“洗砚河”这个文雅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关于这个山谷,清康熙八年(1669年)《保安州志》编纂者杨养正在他那篇脍炙人口的《龙门叠翠记》中是这样描述的:“若夫两峡之间,平沙漫流,澄清见底。每谷风凄雨,旋转升降于峡中。加以鸟声乍惊,与泉声相为钦散,其或流云度峡,与山光相为吞吐,令人神思萧然,不知俗虑之顿截也。”历代文人墨客在这里也留下了大量的诗句,当然,还是东坡居士那句“幽溪鹿过苔还静,林深风吹鸟不知”最负盛名。</p> <p class="ql-block"> 回村不久,我就转学到始建于明代龙门书院的溪源村小学校,洗砚河就在学校的坡下。第一次知道这条河谷的不同名称,是听霍连富、刘永龙他们讲的。不过他们只知道有几种叫法,却对为什么会有几个名字一概不知。</p><p class="ql-block"> 我从小爱好琢磨,凡事爱刨根问底,不久便把四个不同叫法的来历搞清楚了。</p><p class="ql-block"> “四一合”是龙门书院下边那座始建于明代的油坊的字号,油坊早年由溪源霍家、全家崖全家、董家房董家等四大股东共同投资修建的,故名“四一合”。这是听父亲和三大爷(伯父)霍文光说的。龙王庙黑龙殿中檩上那块记载清嘉庆二十一年(1816年)四月二十八日重修黑龙殿抱樑人的题记中,有“四海油房”和“山河油房”的字样,不知与此有无关系?</p><p class="ql-block"> 寺院河是溪源村多数人的叫法。因为山谷是在龙门寺下边,山谷里有溪水,故名寺院河。</p><p class="ql-block"> 四堰河呢?一样是有来由的。溪源人称散落在山坡的土地一块称作“一堰”,因为这里的山谷四周有四块比较大的地块,古人们便称这里为“四堰河”。早年,这些土地归属溪源村霍姓家族所有,修有多条水渠,并在庙场下面开凿隧道(溪源人称其为洞眼)将溪水引到上湾。清咸丰七年,“天保堂”的第二代掌门人霍永清将龙门峡内及庙湾、桑树湾等处的100多亩土地捐给龙门寺,在龙门书院的基础上创办义学,山谷内的土地遂划归庙产。民国初年,龙门寺连年亏空,便在民国十八年(公元1929年)把龙门峡内小河两边的山地卖给了支家,支家在河沟内筑坝淤地,栽植果树,建造小型的磨坊、油坊。人民公社时,山谷内的土地划归溪源大队第二生产队。</p><p class="ql-block"> 洗砚河,据说是明代龙门书院的文人们起的,可能当时村里人们受文化水平的制约,好多人都忘记了这个富有文人气息的名称,只有博闻强识且熟知溪源村历史的霍仲奇大爷爷和曾在龙门书院教书的霍文光三大爷给我提起过。不过可以想象到,当年龙门书院兴盛之时,文人墨客们站在龙门山巅,望着笔架山,听着龙门叠翠的哗哗溪流,幻想着用巨笔蘸着溪源河水,指点江山,挥毫泼墨的情景,把山谷里的溪流称为洗砚河也就顺理成章了。</p><p class="ql-block"> 当我第一次走进洗砚河,便被她那秀美的风光和美妙的传说迷住了。在小学校读书的8个月中,学生放学都抄近道走东礓蹅和洞眼前的大坡、麻糁路,而我多是绕道洗砚河,从龙门峡走出来再回家。几个月时间,我从同学口中和大人们聊天中了解到洗砚河的许许多多故事,不久,便比刘永龙、霍连富等那些比我长好几岁的伙伴和那些号称“溪源通”的老人们知道的还要多,俨然成了“专家”。</p> <p class="ql-block"> 洗砚河地处上、下龙门之间。中间有下龙门、黑龙潭和上龙门三道瀑布,称为“龙门三叠翠”。上龙门除了有著名的龙门叠翠,还有供奉盖天黑龙古佛神像的岩洞,虽然上龙门龙王岩洞和龙门叠翠景观以及黑龙潭在1958年修建龙门水库时被掩埋没了,但那传奇的故事却被人们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而下龙门两峡对峙处的山崖上也有一个石窟,里边方方正正,有天窗、石炕,据说是黑龙王修行的地方。我在小学读书时多次跟随同学们攀岩进洞,不过洞里已经没有老龙王的踪迹,倒是住了许多野鷜鷜(涿鹿方言,野鸽子)和蝙蝠,有时进洞还会惊起几只野鷜鷜飞出洞外。</p> <p class="ql-block"> 山谷内有三条水渠,位置最高的一条称作“洞眼渠”。原来霍姓家族在龙门山南有60多亩土地,除了先后建起了霍家老院、北院、南院、东院等多处宅院,其余40多亩用于耕种。明代末期,霍姓家族第五代掌门人霍相为了把五福泉水引入上湾,浇灌龙门山南的40多亩土地,发动族人修建了洞眼渠。入水口选择在龙门上瀑布的顶部,沿寨山的北山腰挖渠,庙场下边的山沟架设木制水槽,庙梁两侧挖明渠,中间3丈多开凿隧道。可能当时还没有隧道这个词汇,故称作“洞眼”。洞眼内都是那种非常坚硬的“尿浆石”,在没有机械工具的年代,为了早日挖通洞眼,除了霍姓家族全员出动,还动员全村百姓参与。那年正值灾荒,许多人家几近断炊,于是霍相便采用以工代赈的法子,规定每从洞眼里挖出一升土,就可以兑换一升高粱,鼓励人们参与。这一举措,不仅提前了挖通洞眼的工期,也使全村人度过了灾荒。洞眼渠从龙门山南侧,沿着霍家北院,经霍家东院后边的东礓蹅石渠,流到上湾的溪源河,不仅使霍家40多亩旱地变成了菜园,也成就了溪源村的环村水系,成为溪源村一道靓丽的风景。我们举家回村时,洞眼渠依然再用,因为那40多亩水地归属第一、二两个生产队,我不仅在学校读书时曾从洞眼钻来钻去,辍学后劳动时还在每年春季参加疏浚洞眼渠的活动。1971年,生产队把这片水田作为自留菜地分给社员,1979年后,这片水田逐渐变成了宅基地,洞眼和洞眼渠从此废弃。中间那条渠称水磨渠,也开凿于明代,渠口在上瀑布下,与洞眼渠平行。明代中期,“四一合”油坊建成,在龙门寺下边开凿了油窑,在龙门峡内南侧修建了水打磨。后来支家在购买龙门寺庙产的土地上也修建了小型水打磨和小油坊,由于没有油窑和大油梁设备,采取木槽加楔子的方式榨油。解放初期,两处油坊相继停产,支家小水打磨拆除,“四一合”磨坊分给了第四生产队。我曾多次在那里磨面,1976年通电后大队建起了电磨坊,水打磨也被拆毁。第三条水渠在山谷的小河边,浇灌着山谷里20多亩土地。平时溪水沿着水渠与“四一合”磨坊下边横跨龙门峡的木制渡槽在小隧洞汇合,沿着龙门峡北侧的水渠奔向下游的东沟油坊、新油坊和西崖底三座水磨坊,然后顺着苇地水渠浇灌东水地和桑树湾的良田。</p> <p class="ql-block"> 人民公社时期,洗砚河的20多亩土地分给了我所在的第二生产队。1970年,第二生产队在龙门峡内果园中将黄果树嫁接苹果,每年都有上万斤的产量,成为生产队主要副业收入。实行土地承包后,土地由村委会统一经营,把这里的果园和土地也承包给个人管理。</p><p class="ql-block"> 2013年3月,溪源村村民委员会聘请霍万清、曲辰先生为溪源村人文民俗观光景观规划建设顾问,制定了《溪源村人文民俗观光景点设置与建设规划》,将龙门峡内的果树、土地经营权有偿收回集体经营。2014年,在“农村面貌提升年”活动中,溪源村被镇政府列为重点,由霍惊涛在这里投资的垂钓园业已建成,水库大坝下,村民支绍国栽植的香椿树长大成林,在水库大坝北面山坡上,一条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道从沟底通向水库溢洪道,龙门湖碧波荡漾,与垂钓园、香椿林、滴翠岩成为龙门峡内新的景观。</p> <p class="ql-block"> 如今,这里已成为游人到溪源村的必来之地,龙门峡、魁星楼、笔架山倒映在垂钓园水中,与刚刚粉刷的白墙交相辉映,构成了龙门峡内又一道靓丽的风景。只是因近年来地下水过度开采以及水库淤泥的影响,五福泉水的水量不及原来的四分之一;为了机动车辆通过,进入龙门峡的河道3米高的下龙门石阶垫成平地,打了水泥,铺了沥青路面,在很大程度上破坏了整个景观的和谐统一。</p><p class="ql-block"> 洗砚河,一个美丽的地方,一个迷人的世外桃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