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源头活水来

沧海

乡村记忆“渔樵耕读”系列之四

　　江南水乡，农作物多以双季稻为主，是中国核心产粮区之一，每年早稻收割时，正是酷热当头，脱谷后的农田，忙着抢收抢种，紧接着就是灌水翻耕。但在灌水前还有些小事要做，基本上都是父母交待给我们三兄弟去完成，而这个过程也是我们“双抢”季节中最快乐的时光，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那时候农村水电煤还没这么普及，稻杆是土锅灶台的主要燃料，所以我们要把一部分稻草扎成一束束的，拉到田埂上暴晒，晒干后父母会挑到家里晒场边打成草垛。这个晒草我内行，抓住稻草头用力一旋向下一沉就立住了，好像一个个战士威武地站在那里。多余的稻草则会铡成十几公分的碎料，做为有机肥反哺于水田，但我们也会有偷懒的时候，或是把一段段的稻草故意铡的很长，或者干脆放火一烧了之。抛洒碎草时，可以当飞标练习，相互追逐击打，弄得一身水一身泥。那就干脆跳到池塘里，脱下衣服搓巴搓巴，拧干放到草把子上晾晒晾晒。四周一看，池塘边还挂着几根菜瓜怎么能辜负呢，赶紧游过去摘下，咬到嘴里嘎绷脆……

　　问渠那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灌溉的水源来自于清弋江，经柏山渠水利工程分流到各乡镇，再经沟渠流到水田里，这发源于黄山山脉的江水清澈甘洌，孕育了优质的庄稼，从而奠定了芜湖米市的江湖地位。沟渠中常有鱼儿游过，不经意间窜到了水田里，看到水花一起我们就会跟上去捕捉，抓到后折一根柳枝，穿过鱼鳃提回家少不了又是一顿美味，这个鱼以鲫鱼和泥胡子鱼据多。当然啰如果有时间还可以在田埂上的洞穴里捉几条黄鳝给这些鱼儿作个伴。

由于用水量大，上游常被拦截，争吵的事情常有发生，老实本分的人家就在晚上去引水灌溉，三五人聚在水渠的闸板边聊天，蒲扇轻摇驱赶着蚊虫，也带来夏夜的一丝丝清凉。我也曾跟着老爸去放过水，但我关心的是北斗七星是不是少了一颗，牛郎织女星是不是走的更近了一些……远处农民抽烟的火光一闪一灭，又让我想起鬼故事而生出一些害怕。

当然这样的仲夏夜，蛐蛐高歌、蛙声一片，也会有属于青年男女的花前月下和浓情蜜意。

　　土地翻耕，千百年来少不了水牛，江南水牛健壮温顺，憨厚勤劳。那时候我也放过牛，扶着牛角让它低下头就可以顺势骑上牛背。村里有两台拖拉机，我爸聪明会修柴油机，几户村民就找我家合伙，所以我在上初中时就学会了开拖拉机，初三那年有一次在平整泥土时，老爸在后面扶着“霸犁”，我在转弯时弧度过小，犁上的刀片扎到了老爸脚上，坚强的父亲楞是穿着雨靴一瘸一拐的忙完了一整季的“双抢”，每每想起这样的画面都不禁让人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