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 第一一七讲

山野村夫

【第八十四回】

陆逊营烧七百里

孔明巧布八阵图

三国时期共发生三次大规模战争，即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夷陵之战。官渡之战是曹操烧粮，赤壁之战是周瑜烧船，本回的夷陵之战是陆逊烧营。从巫口到猇亭，刘备在深山密林中屯了四十余寨，小说言绵延七百里，这是艺术夸张，实际距离没那么远。

在火药没有广泛应用的冷兵器时代，火攻的威力是强大无比的。但是实施过程应是旡比复杂的。

首先要具有实施火攻的自然环境和气候条件，这涉及到地理军事学和气候军事学。吳军主动放弃山地，扼守关隘，倒逼蜀汉军在狭长的山地上扎营，说明陆逊对这两门学科的运用是精谌的。

其二，对蜀军漫长的四十多处营区同时进攻，在军事部暑上必须周密准确无误，才能够以少胜多。陆逊在实施火攻计划前，派小股部队进攻蜀军营寨，目的是把蜀军的注意力吸引到防御劫寨上，以此掩护火攻部队秘密运动到放火地点，这叫暗渡陈仓。

三是陆逊采取隔一寨间烧一寨的战法，四十寨只点燃二十寨。这招非常厉害。被烧的寨子兵士见火起必然向中间寨子潮水般溃退，两边人马都往一处挤，自然引起自相践踏，造成巨大伤亡。

四是赤壁之战是周瑜水上火攻，刘备陆上阻截。而夷陵之战是吳军手持火种，身背干粮，举火后昼夜紧追蜀军，这是胶着中咬着打，不缓口地打。一旦让蜀军跑掉了，已方将陷入火海之中，蜀军将获得喘息体整集结反攻的机会。短兵相接，在火光浓烟中呐喊厮杀，战斗异常激烈。

七百里连营火起后，蜀军处于无法招架的被动局面，蜀军尸横塞江，降者无数。刘备被困在一座山上，在关兴，张苞护卫下，乘着夜色突围。留在后面掩护的将领，至死不降，都惨烈地死去。

刘备向白帝城（今重庆奉节）逃去，身边只有少数随从，为了阻止追兵，命部下把镫甲堆于道中点燃，以阻吴军。最后在赵云将军接应下，进入白帝城。这是刘备败得最惨一次。

孙夫人闻之刘备兵败，讹传刘备已死，便独自驱车来到江边，向西哭拜，投江而死。

陆逊带兵追到吴蜀边境，下令停止追击，班师回朝，因为曹丕已派三路大军，乘虚进攻东吴。

夷陵之战的尾声，写得非常精彩，展示了罗贯中先生丰富的想象力和浪漫的文风。

诸葛亮携张飞入川后，在夔门一线的沙滩上，建造了训练士兵的方阵，名曰“八阵图”。八阵源于《孙子兵法》，即非一阵也非八阵，是军事方阵的总称。在冷兵器时代，无论进攻与防守，方阵是不可或缺的军事要素。中国是这样，外国亦如此。古罗马时代的军事进攻，就是在空廓的平原上，靠强大的，无坚不摧的庞大方阵推进。方阵是由人构成的，但是诸葛亮的八阵图不同于传统的方阵，他叠石为磊，兼以机动的运兵通道，可进可退，可攻可守。如果不了解方阵的结构，贸然进入，便掉进了谜宫中出不来。这是诸葛亮对传统阵法的创新与发展，在三国时代，诸葛亮发明了许多器械，如后文出现的木流牛马，连发弓弩，馒头等。

刘备退守白帝城后，陆逊也追到了夔门。见眼前一片石头堆叠，便派人去看。人言里面无一兵一卒。陆逊便带亲随向纵深进入。可是进去了就出不来，最终只能乖乖地跟着诸葛亮岳父黄承彦的亡魂，走出八阵图。经过如此一进一出，陆逊彻底服了诸葛亮的阵法，自愧不如，回去便引兵东归休战了，夷陵战役全线停火。

八阵图确有其地，郦道元在巜水经注 江水篇》中说：“江水又径诸葛图垒南。石碛平旷，望兼川陆，有亮所造八阵图，东跨故垒，皆累细石为之。……”

郦道元考察时，距三国已三百年，仍能看到八阵图遗迹。

八阵图凝聚了诸葛亮的智慧，见证了一段史实，是三国时期的一个标志性军事设施。故历代往来于白帝城的诗人文士，都要题咏凭吊一番，其中最精彩的，是杜甫的《八阵图》：

功盖三分国，

名垂八阵图。

江流石不转，

遗恨失吞吴！

唉，往事只能追忆，夷陵之战，八阵图留给我们的，是不尽的幽古之思！

2024，元，4 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