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农村小队部</p><p class="ql-block"> （仓库被盗）</p><p class="ql-block"> 74年冬天的一个早上，我和黄永奎外号“二老道”，在食堂刚吃完饭，他拿一只筷子有节奏的敲着碗。这时饮事员老青年“王幼清”走过来一把夺下筷子，并收走了咱俩的碗说到：“那不是木鱼别把碗敲坏了。”二老道紧接着说了句：清姐那菜汤别倒了，我要趁热洗衣服，清姐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就贫吧。 回到房间我拿起《国王与贫儿》这本书继续看，被马克.吐温那幽默的语言深深的吸引。高尔基曾说过：他见到书就像一个饥饿的人扑到面包上，那我见到小说就像两顿没吃饭，突然抓到一个烤地瓜。正看到“小王子”穿着贫儿的那一身破烂衣服，在街上受到人们嘲讽的时候，突然听到小队部传来当！当！当！的敲铁声。这种声音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发生。如发生火灾、伤亡事故等着急的情况才敲。听到这种声音，社员一般都到队部集合，尤其是青壮年社员必须到场这是规矩。我将小说塞到被子底下撒腿就跑。</p><p class="ql-block"> 到了小队部，大队书记、治保主任、民兵连长、小队长及会计，等重要领导都已到场了。我急切的问旁边的人：怎么了？怎么了？仓库被盗了！丢啥了？黄豆种子。惊得我啊了一声。</p><p class="ql-block"> 不一会，儿大队书记讲话了：昨天半夜啊，你们四小队的仓库被人在后墙凿了个洞，丢了不少的黄豆种子，这可是一个严重的事啊！我寻思呢啊，都是乡里乡亲的谁干的，现在说出来，把豆种子交上来就没事了，这样就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人群一片肃静，谁要是放个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书记说完瞅了一眼治保主任，主任接着说：这个事儿啊，说严重很严重，说不严重呢也不严重，你要是现在坦白了，把豆种子拿回来，咱就把这事儿压下。不然呢，就得上报公社派出所。警察就得来人调查，查出来了就得把人带走，那时候啊说什么都晚了，你们现在就合计合计。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这谁干的胆子也太大了。谁干的赶紧招了吧，不然查出来肯定得蹲巴篱子。可不咋地，去年隔壁村那个三麻子，推牌九输了个精光，连裤衩子都穿不上了。后来偷人家猪崽子顶帐让人抓住了，那不就蹲巴篱子了。</p><p class="ql-block">治保主任又发话了：现场呢，我也用草绳子摆好了也派人把守了。再给你们10分钟时间，我和书记还有小队长在队部等着，你们谁来投案还赶趟，不然就上报公社派出所，报案也有时间要求的，现在就散场。真不愧是搞治安的，法律概念真强。我随众人绕到了房后现场，看到墙上被凿了一个洞。地上用草绳子围了个圈不让人过，旁边还有两个三队的民兵把守，这也相当于异地出警吧。破案的事咱也管不着往回走吧。路上各小队的人陆续赶往现场，我回去继续看我的小说，就当吃烤地瓜吧。</p><p class="ql-block"> 我听到点儿里有人说：公社派出所的人来了，我急忙问在哪呢？我赶大队部时，院里集聚了一群人，我问派出所的人呢？在屋里呢，别人不让进，除了书记、主任、民兵连长，剩下几个怀疑对象等着挨个问话。你想进去啊？我回他一句去一边吧。这时门开了，“二赖子”满脸气哼哼的出来了，大伙儿围了上去。二赖子不服气的说：还跟我吵吵巴火的，问我昨晚干啥去了？吃啥了？几点睡觉？还问我喝酒吃的什么菜？那能什么菜，咸菜疙瘩就大葱呗。那警察还指着我鼻子说，你的话要负法律责任。要不是书记和主任拦着，我就跟他干起来了，这句大家都听出来了他在吹牛。 </p><p class="ql-block"> 回青年点吃中午饭，又是很硬的高粱米饭和盐水炖白菜。好奇心的驱使我又来到了大队部，正好碰上小队王会计手里拿了一盒“红玫瑰”牌烟，这烟是小卖店当时最好最贵的，两毛七分钱一盒，这可相当于我们一天的工分。我问王会计现在让进不？他说随便，连长和铁柱都在呢，我随他一同进屋了。</p><p class="ql-block"> 他们刚吃完饭，警察满脸通红的翘着腿正在剔牙，边剔边说这芹菜太老了一吃就塞。他接过会计递过来的烟，打开抽出一支递给书记，书记一摆手我不抽烟。然后又向主任点了一下，主任摇了摇头我抽旱烟。警察对主任说：下午县局搞刑侦的老刘过来，你找几个可靠的人跟着，到时候搬个东西跑个腿用得上。主任瞅了一眼连长，连长说：“行，我和铁柱小朱咱仨，”铁柱是三队的民兵排长，小朱是知青也是他们四队的民兵骨干。</p><p class="ql-block">下午老刘坐吉普车来到了现场，他提了一个箱子。先到后院看了一眼那个墙洞，那两个民兵还在。保管员打开了仓库大门，老刘一个人进去了，门外的人都伸长了脖子。他先用相机照了几张照，然后蹲在地上仔细查看。从手提箱里拿出一个小盒，将石膏粉洒在地上的脚印再浇上水，一会儿脚印就清晰地印在了石䯧上。我们都感到很惊奇。</p><p class="ql-block"> 随后一行人跟着老刘一同到院外检查脚印。他一会儿站着看，一会儿侧身看，一会儿蹲下歪着脑袋看，看着看着就到了大印子家，我的心有点紧张。大印子和我是好哥们儿。</p><p class="ql-block">大印子家破破烂烂的，院子里猪圈也是空空的，门外连个辣椒都没有。他是家中的老大，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父亲去世了，母亲是个哑巴。大印子看到这些人显得有点儿紧张，老刘问他东西在哪？没有啊！不是我。警察冲他喊道：你给我老实的交代，别找不痛快。他那哑巴妈也过来，挡住了警察哇了哇直叫唤，把他们都弄一边去。老刘对着大印子说走进屋去，老刘问：东西藏哪了？自己说还好一点儿，要等我们翻出来那就不好办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大印子紧张的解释。老刘屋里屋外看了一圈儿。然后又到猪圈瞅了一眼，来到柴火垛旁告诉我们把他扒了，连长和二柱子立刻上前，我慢吞吞的跟在后面，一点儿也不出力地跟着倒腾，最后啥也没有，我出了一口长气。老刘进屋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已发现在哪了，现在让你自己说。他们都盯着大印子，我两眼瞅着大印子眨了眨眼皮，心想警察真会炸呀，啥也没有还发现了。真不是我，我啥也没干，大印子不断的重复着。老刘对连长说去拿一根细棍来，然后在装高粮的大缸上拿棍儿往下捅。捅了两下对我们说，把这些高粱弄出去。不一会儿，出现了一层旧报纸。老刘拿掀开报纸往下一看，全是豆子。老刘抓起一把，冲着大印子说这是什么？大印子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说，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实在没办法了，家里都吃不上饭了。走带队部去，主任和小队长留下来给豆子过称。书记在队部门口等着呢，虽然他没去但已经知道了一切。进屋了警察掏出手扣子，书记忙说不用不用，接着说走吧：饭巳安排好了，并对围观的人群喊了一句都回去吧，人们四处散开。他们吃完饭带着大印子走了，望着那远去的吉普车我的心情很难受。那晚，我早早的躺下了，想着从大印子家出来的情景，他的一个小弟弟和妹妹蹲在墙角上瑟瑟发抖。他的哑巴妈坐在地上两手拍着大腿，哇啦哇啦的嚎，久久的不能入睡。</p><p class="ql-block">（一个星期后大印子回来了，多少年后得知大印子去了内蒙，当了上门女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