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简意丰 白描无华——李石《宿钟阳僧寺》赏析

李毅梅

言简意丰 白描无华

——李石《宿钟阳僧寺》赏析

李毅梅

诗人简介：李石，宋代词人，字知几，四川省资阳人。进士，绍兴末年，任太学博士，后来降职为成都学官。乾道中再入为郎，后历知合州、黎州、眉州，皆以论罢。终於成都转运判官。

陆游《老学庵笔记》载其本名知几，后感梦兆，改名石，而以知几为字。

宿钟阳僧寺

【宋】李石

远客来投宿，高人已闭门。

白沙分远水，红树带烟村。

僻径逢僧覔，登山见佛尊。

清风惜秋稼，积雨扫云屯。

【赏析】

《宿钟阳僧寺》是诗文书画全才的资中人李石的作品，诗中叙述了秋夜投宿钟阳僧寺时的所见所闻。全诗遣词通俗清丽，言繁笔简，白描无华，是一篇难得的言简意丰之作。

这首诗的特点：李石将难以言表的意蕴融入鲜活的生活场景，以简洁的语言表达无尽的意蕴。

　　诗题《宿钟阳僧寺》，这个标题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诗人写作的意图，一个“宿”字凝聚诗人情感，从其词性、成分、情感特征来看，整首诗应该是围绕“投宿”展开的，从而能让我们准确地把握诗歌的主旨。钟阳位于四川省绵阳市东北，距离资中242.6千米，在宋朝出行工具大致可以分为三大类：人力、畜力、人力畜力并用等，如此遥远的距离，这样的出行工具并非一、两天就能到达，投宿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而投宿的地点是僧寺，为正文埋下了伏笔。

　　诗的首联“远客来投宿，高人已闭门。”“远客”，远方来的客人，指诗人本人。“高人”，志行高尚的人，多指隐士、修道者。也指人品清高脱俗，不贪慕虚名利禄的人。“闭门”可理解为关门，也可以理解为闭关修炼之门。这首诗的画面感非常强。在诵读这首诗的时候，我们不免拿这句跟贾岛《寻隐者不遇》的诗句做对比，有异曲同工之妙。诗人心中仰慕佛道文化，一波三折，不辞辛苦寻访名山大川，希望能够寻访到世外高人，拜其为师。听说高人在“钟阳”，于是马不停蹄，经过一番长久的舟车劳顿之后，在傍晚赶到了高人居住地方，内心很激动。然而，天色已晚，高人已经闭门谢客，这是始料未及的。错愕之美、遗憾之美、失落之美的五味混合，也就在这不知不觉中，自然地生发出来了，让读者也仿佛亲自体验了一回。

　　颔联“白沙分远水，红树带烟村。”这联对仗极佳，“白沙——红树”“远水——烟村”，说明了高人居所的环境，亦为我们点明了到钟阳僧寺的时间是秋天傍晚。高人闭门之后，诗人只能投宿僧寺。无聊之极出门散步，看到寺外之景，岸边的白沙，远处的江水；山上红树，遮盖了炊烟袅袅的村落。让我们展开想象，这位高人在白沙远水之间诵经、在红树烟村之处品茗、在木落双飞之节炼丹、在雪白梅红之际授课。这是一个真正的隐士，不辟终南捷径，不求虚名微利，只图过着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这样的高人，着实让人对他有高山仰止的钦慕之情。这联虽是写景，却含有比兴之义。

　　笔锋顺延，颈联又是极工的对仗，“僻径逢僧覔，登山见佛尊。”“僻径”，荒僻小路。“僧覔”指僧侣、高僧。“佛”是佛教徒对修行圆满的人的称呼，“尊”是对圣者的尊称。寻高人闭门之后，心中极为失落，岂料峰回路转，在荒僻小路遇到了得道的高僧，在登山的时候又遇到了修行圆满的圣者，一切得来不费工夫，这让他欣喜若狂。原来寻寻觅觅之间，与自己有着相同志向的真师、明师就在身边，就在自心之内，从未远离。

　　尾联“清风惜秋稼，积雨扫云屯。”这联采用了借喻的写法，表面上写秋天天高云淡，庄稼收成了。即使天上有乌云，也会被雨打散。实际写生活在这样的沙滩，亲近自然山水，饱览绮丽风光，陶怡生活情趣，奠定了诗人情怀。翻看北宋末年至南宋初期著名画论家、藏书家邓椿的画史著作《画继》，在卷三《轩冕才贤》篇里面有这样一段叙述：“李石，字知几，资州人，少负才名......今倅成都，醉吟之余，时作小笔，风调远俗，盖其人品既高，虽游戏间，而心画形矣。”这段话点明李石就是一位高人，又对其正直的人格和卓越的才学进行了高度的评价。

　　口语入格律诗，不容易。有诗意、出新意就更不容易。李石这首诗取得了可喜的收获。这里的每一句话，单独看，都不是诗，可是合起来却是一个整体，是一首清丽可人、充满哲理的小诗。

此诗评刊发于《中国诗词》2023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