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

慈鹅

<p class="ql-block"> 上篇</p>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是个麻烦孩子。从记事起到上小学,我家一直住在一个俄式花园洋房里(带庭院)。那是座二层小楼,房东是俄罗斯人。我家住在一楼右边那一套,对门是刘姓大伯,妈妈说他是位翻译。整个二层东西两套住着俄国老俩口,儿媳妇和小孙子。每套结构一样。(记得地下室住的是锅炉工郭姓一家)</p> <p class="ql-block">  印象最深的是,一进门就是厨房兼餐厅,因为那是我吃饭的地方,也是进出必经之路。卫生间坐便器旁有个大浴盆,从餐厅到卫生间中间是个大客厅。卫生间挨着书房,其它有几个卧室,我一直没记住。因为我是个天生的方位盲。晚间起夜十有九次找不到自己的卧室。记得一次把父母吵醒了,挨了一顿训,妈妈说我就知道“疯玩”,什么也记不住,还不如两个妹妹。从那以后,晚上起夜找不到自己的卧室时索性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早晨妈妈起来做早饭时,把我叫醒,迷迷糊糊还是找不到自己的卧室。印象中那些个屋子都一样。</p> <p class="ql-block">&nbsp;&nbsp; 房东有个小孙子,年龄和我相仿。他叫“热里”,是个标准的俄罗斯小男孩:黄头发,蓝眼珠,我倆是玩伴,也是院子的小主人。每天吃完早点,他就在院子里等我。虽然语言不通,但很默契。我们从早到晚在一起,形影不离。除了妈妈或他奶奶在楼上窗口喊我们,无非就是“回家吃饭!”“洗洗手!”有时候我们交换玩具,有时在院子里追逐,捉迷藏。</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p> <p class="ql-block">  院子北侧靠栅栏有一排小平房,那是每家储藏杂物的下房。一次,我不知怎么就爬上了房顶,下不来了。小“热里”急得团团转,看他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义无反顾地从房顶跳了下来。幸好地面是厚厚的草坪,我安然无恙。“热里”眼含热泪,比划着问我摔着哪儿了?疼吗?我嘻嘻的笑了好一会儿,心想,一个男孩还那么胆小!从那以后,他对我更热情,可能也挺佩服我。</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最羡慕小“热里”。他有一辆儿童自行车。每天清晨和傍晚,他都骑着自行车在市里转一圈,这是他的家规。我往往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他远去。每次回来,他都汗流满面,看见我时,他笑得很灿烂。有时,他偷偷地让我骑在车上,推我走一段,很警觉地,我觉得他是背着自己的爷爷奶奶,潜意识告诉我,他的家人不允许他这样做。</p> <p class="ql-block">  我虽然和“热里”是玩伴,大人们却不来往,他们见面只是点点头。“热里”的妈妈很漂亮,很年轻。虽然“热里”是黄头发,她却是黑发披肩,黑眼睛,像阿拉伯世界的美女。每天傍晚,她像仙女一样从楼上飘下来,拖着深耦荷色的长裙,走过院子去上班。妈妈说她是舞厅的钢琴师。据说,她丈夫战死在沙场。虽然“热里”的爷爷奶奶很严肃,有种拒人于千里的神情,但是他们很有同情心。</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p> <p class="ql-block">  有一件事我至今难忘。六岁那年,爸爸给我买了一件布拉吉(连衣裙),我美滋滋地穿出去给“热里”看,那天不知是什么日子,他们一家很晚才从教堂回来。没看到“热里”,我鬼使神差般地爬上了大人健身的单杠,吊在中间下不来了,想喊又不敢喊。知道自己闯了祸,心里很怕!也不知哪儿来的神奇力量,我竟慢慢地双手交错着挪到杠子一端,抱着木架子往下滑。因穿着长裙,往下出溜时,裙子挂在一处铁口上,当我落到沙地上时,才发现裙子从腋窝撕到下摆,暂新的裙子瞬间变得面目全非。因为是纱质的,无法缝补,妈妈一筹莫展,狠狠地拍了我一巴掌。可能是不懂事理,我并没哭,也没觉得多么害怕,更没觉得可惜,我照旧玩耍。</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爸爸上班前,摸着我的头,让我穿上新布拉吉给他看看。这时,我才感到事情不妙。在我们母女犹豫着怎么向父亲交代时,爸爸把裙子从衣柜里翻了出来,他被那撕扯得一塌糊涂的衣服惊呆了!当他从妈妈嘴里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大发雷霆,罚我跪在楼门旁的沙地上,他上班走了。一上午,我乖乖地跪在那儿,不敢动,手里拿着那件衣服。</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p> <p class="ql-block">&nbsp; 像每天一样,“热里”下楼找我玩,看我那样子他很奇怪,他用眼睛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把手中的衣服给他看,比划着指向单杠,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告诉他这是爸爸对我的惩罚,我不能站起来。他用充满同情、带着愁绪的眼神告诉我,等着他,转身跑上楼。没多一会,他下来了。手里端着一盘点心让我吃。我哪敢吃?他急得鼻子红红的,说了好多话,我虽听不懂,但是,知道他执意让我吃。因为他一直那样端着,我有点过意不去,也被那厚厚的奶油诱惑着,我还是把那盘点心吃了。我知道,那是“热里”奶奶的心意,她在用那样的方式关爱我。</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午饭时虽然爸爸的气还没全消,他仍然让我同全家一起用餐。桌上的饭菜我连看都没看,妈妈看我没动筷,以为我受了刺激,病了。埋怨爸爸不该用那么残忍的办法对付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其实,我是不饿,肚子里那盘蛋糕直到晚饭时也没消化掉。事后,我把那盘蛋糕的事悄悄地告诉了妈妈,让她也给“热里”做点好吃的。从那以后。再看到“热里”奶奶,敢主动和她打招呼了,叫她“巴布什卡”(俄语:奶奶),她总是慈爱地抱抱我,用她那满是皱纹的脸贴贴我的脸。有时她在楼上窗口看我和“热里”玩,跑,闹……和蔼多了。</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热里”是我童年的玩伴也是我的小朋友。他的影子七十多年后仍然镌刻在我的记忆中。</span></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nbsp;接续(我的童年下篇)</p> <p class="ql-block"> 文/慈鹅</p><p class="ql-block"> 图/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