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利主义何时是个头

有话直说

前段，山东青岛的高先生在儿子家长会上的发言火了。发言中，高先生为儿子成绩差拖了班级后腿表示歉意，随后又称赞自己儿子心态好、情商高，未来可期。特别是“我的儿子是学渣，但是我依然相信他完全有可能成为国之栋梁”这句不世俗、有底气、可期待的话语得到了众多网友的支持，高先生也因此被称为“学渣”儿子的“理想爸爸”。

其实，现实一再证明，成绩并不是衡量一个人能力和价值的唯一标准，很多成功人士小时候成绩也很一般，如“超人”李嘉诚只是小学学历，数学家华罗庚是初中文化，大文豪鲁迅也不过是中专文凭，影视巨星成龙大哥连小学都没毕业，画坛巨擘齐白石竟然没有上过一天学。我们大多数人也能认识到：每个孩子都有其独特的闪光点，我们应该摒弃成绩的沉重包袱，为孩子们营造轻松愉快的成长环境。后来高先生接受采访时的发言也同样感人。他认为：我了解我的孩子，我说的话也是发自内心的。他现在学习不好，不代表他以后学习不好；就算以后他学习还不好，也不代表他没有其他的优势和特长。心态好、心理强大就是我儿子的优点，走向社会，拥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情商高是获得成功的重要因素。

那么为什么大多数人对孩子的成绩还那么焦虑？这就是当下教育领域的最烦人的“内卷”现象。

在这个“教育不能输在起跑线”的时代，孩子们其实早已成为这个时代内卷化现象的代表。教育机构“你来，我培养你的孩子，你不来，我培养你孩子的对手”的广告一定让你很扎心。

别人都参加点考，你不去吗？别人都去了补课班，你不去吗？别人都去学习了特长，你不去吗？别人……都是别人的。

在我们的意识里，好像多数人的决定都是正确的，你不上好学校，你的起点就低，你不去补课班，你的成绩就会差，你不去学习特长，你就缺少了展示自己的机会，你不去……你就什么都得不到。

于是，学生为了上名校，不得不想方设法提高成绩，找尽可能好的补课资源补课，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刷题，最终修炼成一个个优质的“得分机器”；家长为了让孩子考出好成绩，更有竞争力，倾家荡产找学区房，掏尽腰包上好学校，费尽心思讨好老师，威迫利诱让孩子成为应试教育下的又一个“木偶”。

那么教育日趋“内卷化”的根源在哪里呢？细细梳理，可能有以下原因。

一是竞争压力大：为了“不输在起跑线上”，家长们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报各种培训班，以期望能够提前占据优势，于是，本应快乐成长的年龄，被各种补课时间挤压，增加家长负担的同时，让孩子也越来越焦虑，越来越叛逆。

    二是应试教育盛行：高考指挥棒效应，使得教育模式已经成为了一种潜规则：只有通过考试才能获得好的成绩，才能进入好的学校，才能有更好的未来，于是，没完没了的补课，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三天两头的考试，很多孩子成为应试教育下的又一个个“木偶”，使得压力山大的家长都叹息孩子才是最“忙碌”的人。

    三是教育资源不均衡：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名师、优质师资力量选择到更为发达的大城市发展；为了不断彰显教育的领头示范作用，利用地域优势，充分利用各种优惠政策，派生出各类引领性、示范性学校，使得优质教育资源集中在一些重点学校和地区，而其他学校和地区的教育资源相对较少。这就导致了孩子们的教育机会存在不公平的现象，为了获得优质教育资源，家长不堪重负、孩子叫苦不迭。

     四是家长过度干预：近年来，“让教育回归家庭”的思想使得家长对孩子学习的过度参与和干预，过度干预背后的心理动机是安全感不足，由于自己身世不好，学历不高，工作不好，经济条件一般，又总希望自己很牛逼、很独特、很棒，所以生怕孩子也重蹈覆辙，过不上体面的生活，于是生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想方设法给孩子创造尽可能好的条件，报名各种培训班，还在孩子学习生活中一直跟踪和干预，这样不仅会让孩子们失去自主性，还会对他们的身心健康造成伤害。

其实，正像一位资深评论家所言：我们社会各行各业无所不在内卷，正是因为功利主义的价值观导致的，说白了就是装叉装出来的。人们都要买房子，所以抬高了房价，人们都要回村显摆，所以追捧豪车，人们都要打造身份的鄙视链，所以成了奢侈品消费大国，人们要表现的事业有成，所以成就了酱香科技。在这种等同于消费主义浪潮中，人们被商品异化，造成了国内普遍的“全民内卷”。

好在国家早就开始调整教育体制，优化教育环境。对口援助，增加投入；均衡生源，划片入学；培养兴趣，全面发展；高考改革，自主招生。改革总是在问题中发起，改善总是在探索中进行，旧的问题解决了,新的问题又会产生,制度总是需要不断完善,因而改革既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可能一劳永逸，只要有改变就值得期待。

好在这个时代是年轻人的时代，正像网红校长王树国了解了卖“肉夹馍”的年轻大学生后感言：我们没想到的他们想到了，我们不敢干的他们干了，而且干成功了。他们“做事不设条条框框，没有太多自我要维护，经常能打破常规，非常努力、不妥协、不圆滑世故”，这就是我们对他们尊重和期待的理由所在。

好在新生代年轻人（特别是00后）不吃“内卷”这一套，他们不再遵循传统的价值观，正在整顿职场，干掉高房价，摧毁传统白酒，玩残KTV，还顺便把羽绒服的价格打了下来，因为不是羽绒服买不起，而是军大衣更具性价比。他们不按套路出牌，不认可传统，原有的价值体系也不再有效，因为他们不再为意义所绑架。他们正在瓦解40多年来消费主义所建构的阶层、意义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