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狐谷的新故事(10)

金狐谷

清晨,陪母亲散步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作者:金狐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span><span style="color:rgb(1, 1, 1);">当</span><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阳光从窗户的底缝平射进来,就是冬至了</span>。在这前后我必要回家给母亲做个安顿。其实安顿也没什么,有姐妹在山村里照顾,我只是得空回来一起吃顿饭,陪母亲说些话,和姐妹们分享些喜怒哀乐。</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母亲有散步的好习惯。20年前父亲患脑血栓偏瘫后,她每日清晨扶着父亲到村西散步,73岁父亲去世后,依旧坚持至今。我因此也养成陪母亲散步的习惯。<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迎着太阳升起,听着路两边树上呼来应去的鸟鸣,与早早上地的乡亲们打个招呼,</span>新的一天就开始了。</p> <p class="ql-block">昨天下午乘动车回来,自然我要陪。</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因为接站的朋友招待我县城里吃过晚饭,回家已经不早。或许有飞鸟落巢,麋鹿归林的感觉,和母亲说过我的生活,在听她唠叨四里八村、隔壁邻居生老病死的闲言碎语中,不知不觉睡着了。凌晨三四点,突然被一道亮光惊醒,原来是对面邻居家小伙年底前要出一次远门,再赚几个钱回来。<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亮光里看到母亲的影子,她屈膝依窗跟剪纸那样</span>。我迷迷糊糊问她怎么还没睡,她说睡了,睡了又醒了。你一会儿胳膊伸出来,一会儿把腿蹬出来,都结婚这么多年,从小的坏习惯叫人真不放心。哦,酒劲未消,确实没有感觉到,泪水悄悄涌出眼眶,<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我真希望自己不再变大,母亲不再老去,这样多好</span>。但嘴巴上还是责备道:“赶紧睡,天亮了早早地,还要散步呢。”说完转过脸去。“半百了半百了(bànbièlǎo)可.....”听她说着躺下去,均匀的呼吸在满屋里飘扬。</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醒来睁眼,母亲把一盆热水已经放在炕沿,边上搭着毛巾,我想起自己少年上学懒床的样子。“不是起个早,跟我出去散步吗?”她笑眯眯的站着等着,或许是老久期待的喜悦,“要不一会儿接不到太阳(rìtou)。”</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洗过脸,和母亲出了门又出了胡同,上了街又上了村西路。西路两边高杨低松,跨过去是田野,或是麦田,或是果林,或是菜棚。<span style="color:rgb(1, 1, 1);">今冬比去年冻,一路走过去,不说路边野草,路面上也蒙一层厚厚的霜,致马路和田野连为雪白的一体。</span><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履霜,坚冰至,阴始凝也。路上落霜,河里结冰,天寒地冻的景观才开始描绘</span>。我担心母亲别滑到了,她倒利索地扶助我,不知谁扶谁。说话间,白色的雾从鼻子和嘴巴里冒出来,弥漫在脸前。</p> <p class="ql-block">“这是二六家的桃园,九月还说赚了么,咋就铲掉了?”母亲边走边说,说给我,也说给自己。桃树根横七竖八的,刺破覆盖的雪被。“那是猫娃家的地,儿子不听猫娃话听专家的,说今年暖冬,麦子推迟十来天种,你看冻得麦苗钻不出地皮,明年要饿肚子了......看山坳坳都知道咋干农活。”她说的山坳坳,是说东边山上那几个<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山凸山凹的地方,看太阳南北回移位置,像是天然的陶寺古观象台,就能界四季定节气安排农事</span>,这是从小就知道的,现在“懂科学”的年轻人倒不懂。东边山坳闪烁出太阳花,我们向东拐上土路。拐上土路便迎着了太阳。</p> <p class="ql-block">土路坑坑洼洼,老担心母亲别摔了,她却一点也不顾,径往前行。原来前面是40多年前我家承包过的一块地。“你看,这地也给毁了,麦苗稀稀拉拉,长得跟丝线一样,造(cào)孽呢。”母亲的话使我想起改革之初那会儿。那时政策讲私人可以承包土地,村里没人敢做,连生产队长都不敢,但父母亲敢。沧海桑田前,千余亩土地的主人曾是父母,这一块上百亩也是。一回到父母手里,土地就焕发生机,五谷丰登。母亲说,不偷不抢,活得坦荡荡,你爸也就能。<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这给僵化的村落打开一扇春天的门</span>。站在那里一眼瞭望过去,那广阔使我对母亲充满敬仰。她时而驻足远望,这里,是她眼里历史的天壤。</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母亲然后转过去,继续迎着温暖的阳光前行。<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我突然放慢脚步拉开距离,第一次审视母亲的背影</span>。母亲又瘦又小,摇摇晃晃地,走过的每一块土疙瘩,她都用脚去踢一踢,每一棵枯草,她都弯腰去摸一摸,似乎彼此熟悉。我举起手机想要录下这一刻,<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太阳从山坳里跃跃欲出,巨大的红光淹没了母亲</span>,我手一颤。</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2023.12.28</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 1, 1);">作者简介</span><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28, 128, 128);">:山西作家协会会员,山西首席调解专家,国家二级心理师。国家级省级出版社均有著作出版。生态文学《沁水汤汤》由三晋出版社出版,政法类《民间纠纷调解36计》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被列为国家重点工程图书,《美好家园调解艺术》由长安出版社出版。</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