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铜墙铁壁

斜阳正在

　　1935年1月，在七个多月的时间里，转战赣、闽、浙、皖四省五千六百多里，进行大小战斗近百次，给国民党反动派统治中心以极大震动的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因敌我力量过于悬殊，在赣东北的怀玉山归于失败。主要领导人方志敏，刘畴西等不幸被俘，他们坚贞不屈，英勇就义。

1935年2月，根据中央军区的命令，由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的余部为基础，组建了五百余人的中国工农红军挺进师，粟裕任师长，刘英任政委。

中共中央赋予挺进师的任务是“进入浙江境内，开展游击战争，创建苏维埃根据地，以积极的作战行动，打击、吸引和牵制敌人，保卫闽浙赣基本地区和邻近的根据地，并从战略上配合主力红军的行动”。

这是位于曾作为中国工农红军挺进师师部驻地的浙江省遂昌县王村口镇的中国工农红军挺进师领导成员的群像。

　　1935年6月上旬，红军挺进师政治委员会在松阳县小吉村召开会议，总结部署工作。会议决定，派出挺进师一纵队到永康、缙云、青田、处州、仙居、东阳以及永嘉北部一带（此地域因处松阳县以东，故当时称“浙东”）行动，与当地党组织建立联系，并创建浙东游击根据地。

　　从1935年6月到1937年5、6月间，挺进师一纵队三进浙东地区，宣传红军政治主张，打击敌人，铲除欺压、鱼肉百姓的反动乡保长和地主恶霸，把这些富户家的衣物、钱财、粮食分给穷苦的农户，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

　　挺进师一纵队的斗争，招来了敌人的疯狂报复。敌人出动数十、数百倍的兵力来围剿、堵截、追杀红军。一纵队人地生疏，寻找不到当地党组织，又失去了和挺进师的联系，武器、给养得不到补充，战斗人员不断减少，纵队的两任队长先后牺牲，斗争进入极其艰难困苦的时期。

　　但是，浙东是一个富有革命传统的地区。早在1930年，这里就建立了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三军，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农民革命武装斗争。红十三军后来虽然失败了，却留下了遍地革命火种，并活动着一支人民革命武装——浙西红军独立团；这里的贫苦农民，深受国民党反动政府和地主恶霸的残酷压榨和迫害，他们都积极支持和配合自己的子弟兵。

　　以缙云县黄弄坑、永康县金竹降为中心的浙东游击根据地，是在中共上海中央执行局领导下，由东阳中心县委和浙西红军游击队（浙西红军独立团）在红十三军斗争基础上创建的。红军挺进师第一纵队与浙西红军独立团会合后，建立浙东党组织，根据地得到进一步的巩固和发展。

“浙东游击根据地纪念馆”记录了红军挺进师一纵队曾经在此地战斗的历史。这里当年是一座祠堂，粟裕师长在祠堂前召开过群众大会。

与缙云县党史研究室的同志在此合影留念。

　　1936年2月，挺进师一纵队一支队的余部，被浙西工农红军独立团接应并安排在黄弄坑后山脚的陈阿云家食宿。陈阿云和他的妻子及两个女儿，帮助红军放哨望风，送饭送信，洗衣购物；红军帮陈阿云干农活，修房屋。黄弄坑的许多群众也热心为红军送信、带路、挑担。军民融洽如一家人。

当年红军在黄弄坑的驻地。

2022年7月7日，我们寻访了黄弄坑，与当年掩护、照顾我父亲张文碧及挺进师一纵队战友的房东陈阿云的外孙女卢素英及家人亲切会面。

　　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红军挺进师纪律严明，作战英勇，时时处处维护广大贫苦农民的利益，“打土豪，分财物”，深得人民群众的爱戴和支持，他们除了为红军送饭、送信、带路外，在遇到敌人的威胁时，也勇敢地站出来，掩护红军，甚至不惜流血牺牲。

　　1935年底到1936年初，挺进师一纵队进驻仙居县秧田村一带，一部分人员住在豆腐寮村的李炳贵家。李炳贵和妻子张小娇生活贫困，但仍竭尽所能地照顾红军。他们平时以红薯、玉米为主食，但了解到红军中有人有胃病，吃红薯难受，就特地拿着玉米下山换回大米给红军做饭；过年了，把家中养的一口猪杀了后，自己没吃几口，又给红军送去，让红军同志过年也能吃上猪肉。

秧田村现在已经旧貌换新颜了。

红军转移后，敌人尾随而至，在围剿豆腐寮时，从李炳贵家搜出一顶红军帽。当时李炳贵已经隐藏起来了，敌人烧了他家的房子，抓了他的妻子张小娇并严刑拷打，逼问红军的情况，张小娇宁死不说，被敌人残忍杀害。当时她已经怀着七、八个月大的孩子，母子同时遇害。

2022年7月13日，在秧田村头瞻仰了张小娇烈士纪念牌并向张小娇烈士墓敬献鲜花。

纪念牌上写道：“张小娇（1904—1936）独家居深山豆腐寮（属秧田村），与丈夫李炳贵以租种地主山场为生。1930年，浙西工农红军第三支队进驻秧田、东坞等村，张、李曾多次为红军通风报信。1935年12月，红军挺进师一纵队政治特派员张文碧率武装小分队，隐蔽在豆腐寮附近的破炭窑里，生活极端困难。张小娇让李炳贵把张文碧等红军11人接到家里住宿，把红军战士当成亲兄弟，将做饭、洗衣等家务活都包了下来。1936年春节，张家宰了一头大猪，也是大家匀着吃。红军战士每人每天有一角钱伙食费，她硬是不收。战士病了，她多次冒着生命危险越过敌人封锁线，下山换米、买药。

春节过后，敌人缩小包围圈，小分队转移。3月20日，敌人冲进豆腐寮，把张小娇抓到秧田村关押，并烧了她家。此时张小娇已怀孕七八个月，受尽敌人严刑拷打。张小娇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回答仍是“要命有两条，要红军不知道！”始终未吐露半点红军机密和丈夫的去处。秧田全村群众在张小娇的感染下，尽管面对残暴的敌人，个个守口如瓶。次日，敌人残酷地将她杀害于秧田村口，肚子里七八个月的孩子也无缘来到人世。”

和红军的房东、恩人李炳贵的二女儿合影留念。

　　我的父亲、时任中国工农红军挺进师一纵队特派员的张文碧后来多次感慨：没有这些贫苦群众拼着性命的支持、掩护，我们当时根本是无法坚持下去的！

父亲张文碧在多次接受采访时，都提到浙江老区人民的支持，并深深地感谢他（她）们！

　　2022年7月，我和我们家的子孙辈，走访了浙西南、浙南老区多处革命遗迹，缅怀革命前辈的艰苦卓绝的战斗经历，感受到老区人民对翻身求解放、对美好新生活的向往和不懈的奋斗和追求。

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人民军队的奋斗目标就是为人民求解放、谋幸福，因此也得到了人民群众的衷心拥护和支持。当年，老区人民一首歌谣直白朴素，又动人心魄：“最后一粒粮，拿去缴公粮；最后一床被，盖在担架上；最后一个儿女，送到咱队伍上”！生动地体现了人民群众对自己子弟兵的鱼水之情和鼎力支持。

 伟大的领袖毛主席精辟地指明：

“同志们，真正的铜墙铁壁是什么？是群众，是千百万真心实意地拥护革命的群众。这是真正的铜墙铁壁，什么力量也打不破的，完全打不破的”！

在这一句句石破天惊的话语中，我们仿佛回到了当年的革命战争年代，我们又看到了老区人民“母送子，妻送夫”参军上战场的热烈场景；我们又看到了在江南芦荡中，群众拼死掩护新四军伤病员并精心照顾到他们痊愈归队；我们又看到了来自华东、中原、华北广大地域的543万民工，往前线运输了大量弹药、粮草和其他军需物资，转运了大批伤员，用人挑肩扛，用小推车，硬是“推”出了淮海战役的伟大胜利！

“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

“人民万岁”！

张沂 于2023年1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