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事

秦川人（郁）

小时候的我，病特别多。别人家的孩子一点伤风感冒，搁我身上就引起肺炎。

记得有一年春天，麻疹病大流行。

我家炕上躺着三个病孩子，个个脸红耳胀，发着高烧。父亲下乡搞工作巳半月多了。母亲一会看看这个孩子身上疹子出齐了没有，一会摸摸那个娃的头，把沁出的汗轻轻擦去。焦虑不安的她竟忘了吃饭喝水。突然，她的脚底下一阵飘乎乎的，就赶紧靠在炕沿头坐了下来。

“妈！我渴。”连着三天的高烧，耗尽了我的一点力气，声音弱的像小猫在喊，母亲她没有听见。

“咔！咔！”我一阵咳嗽声吓得母亲赶紧爬到我头前，“我的儿，妈给娃灌些水好吗？”我轻轻点了一下头。

母亲在一个大碗里倒上开水，又拿上一个碗，将开水在两个碗里倒来倒去，想尽快弄凉。我一时渴得难受，显出急迫的眼神。

母亲就赶紧抱起我，她含上一口水，慢慢地用嘴喂到我嘴里，含着妈妈体温的一口口水，滋润着我干渴的喉咙。看着母亲那么辛苦，我不由的哭了，母亲也哭了，我依偎在母亲怀里，渐渐地，我的咳喘声平息了下来。

那年我们兄妹的麻疹病实在凶险，多亏了母亲的精心照料，才使我们化险为夷。

我记得小时候，冬天格外的冷。上学的孩子们大多都冻的手脚裂开一道道血口子，稍一动，血水就流出来。

可我身上却没有这回事。

为了不叫我受冻，母亲她先是找来布头，做成棉袖口，缝在我的衣袖上。到后来，她发现皮匠在缝制皮袄之后，剩些边角皮料，但人家不能白白送人。于是母亲就烙些油饼给皮匠，或给人家买上一盒烟换来些碎羊皮，她精心地把另碎羊皮拼凑成块，又细心的缝在我袖口。

一次老师收作业本，见我手上没有一点血口子，甚是姹异，他握住我的手，抚摸着毛绒绒的羊毛，动情地说：“看你的手多热乎！真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呀！”

那时候狼很多，大白天狼都叼走孩子。有人告诉我母亲，那几天有人掏了狼窝，把狼崽子给抓回来，惹得母狼整夜整夜在村子窜来窜去，“嗷！嗷！”的喊叫着。甚至白天都有人发现狼的踪迹。

许多孩子吓得不敢上学去，我也在家里呆了几天。怎么办？总不能叫娃娃辍学。母亲就联络上队里所有的学生家长，大家轮流保护学生上学。

有一天下午，村里防狼害值班人员用铁皮口大喇叭高声喊：“社员同志们请注意！社员同志们请注意！现在东村发现狼在活动，各家各户收拾门窗，把自家孩子操心好！”

喇叭一播，有学生的家长吓得胆颤心惊，可为接孩子，是刀山也得上。

母亲她们几个手提棍棒，互相打气，雄纠纠从家里出发。

刚钻过铁路涵洞，不知是谁抬头一看，对面地埂上站着一只狼，吓得几个人连声“哇”都叫不出来，人抖得跟那筛子筛麦子似的，浑身抖起来。

“不要动弹！把棍捧揑的紧紧的，我喊一二三，咱们一齐连喊带沖！”

果真母亲的这个点子不错。在众人齐声呐喊声中，这只凶恶的狼，心不甘的，一步一回头，慢腾腾的撒了。

后来村上为学生安全，专门派民兵，配上枪，护送学生上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