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读书的时候暑假有多半是在外公外婆家里度过的，每到假期来临最期待的就是等着舅舅们的“邀请”。</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周围同龄人少，除去电视也没有其他的玩伴。但舅舅家有表姐表妹，还有一个小表弟，热闹非凡。再加上舅妈们贤惠能干，后勤工作做的细致入微，解除了我们尽情玩乐的后顾之忧，那里就是童年的天堂。</p><p class="ql-block"> 对于我这个年年暑假必到的“稀客”，接待的规模自然是不低的，一天几顿，两个舅舅家轮流吃，直到现在依然是这样，哪家少吃一顿是断然不行的。请原谅我的肤浅，竟然在一开头就说“吃”，但“吃”绝对是重要的一环，那时候只知道好吃，现在才明白舅舅舅妈他们都特别忙，还要抽出时间为我们几个孩子准备丰盛的饭菜也确实是辛苦。</p><p class="ql-block"> 除去了吃，就是玩。表姐弟四人年龄相差不大，自然是能玩到一块儿的。我和姐姐也是各种娱乐活动的组织者，弟弟妹妹就是跟班儿。早饭后，几人赶着羊牵着牛就开始了一天的快乐，房前屋后的山坡，稻田，小河，都留下了我们的身影；每一棵树，每一株草，每一个水洼都记下了我们的笑声。</p><p class="ql-block">那时候最喜欢放羊了，因为牛总是爱发脾气，发起疯来我们几个孩子牵不住也危险，经历过几次“疯牛事件”以后，大人们便不让我们放牛了，只敢把温顺的羊儿交给我们。山羊也不是省油的灯，总会趁你不注意偷偷的啃几口庄稼，然后还得意忘形地“咩咩”叫，当然这个时候它们免不了被表弟一顿揍，边揍边骂它们好吃，那场景也是让人忍俊不禁的，可怜的羊儿只能打着响鼻飞快的逃跑。我心里暗想：快吃饱吧，待会儿还要你们出大力气呢！</p><p class="ql-block"> 只见：荒弃的水田上，两员小将持枪而立，胯下是千里追风赤兔“马”，山风吹起长发，阵阵肃杀，两员女将分列两旁。一霎间，战鼓擂动，杀声震天，四“马”盘旋，双枪交汇，你来我往，天昏地暗，直到有一方丢枪投降方罢甘休……</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和表弟的晴天必修课，在放羊时演绎武侠剧。只是苦了外公的两只大牯羊，成了我们的坐骑，每天的驯服，让两只羊见了我们就躲。可能外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精心照顾的羊“每逢暑假瘦三斤”，其实都是给累得。</p><p class="ql-block"> 人困羊乏的时候，我们就围在一起“抓子”，几个小石子带给几个野娃娃无穷的乐趣。晚上带着一身的泥土和疲惫回去，吃过可口的饭菜换下脏衣服，看着循环播放的《还珠格格》，而舅妈已经给我们洗衣服去了。</p><p class="ql-block"> 生性顽劣的我自然是少不了带着表弟干过不少出格的事。舅舅家附近有一条小河，河不大，蜿蜒曲折，一年四季不断流，河里没什么鱼虾，螃蟹也不常见，就是梆梆（石蛙）多。我常常怂恿着要去河边放羊，主演目的就是玩水和捉梆梆。但是我们的小伎俩自然是逃不过大人的眼睛的，舅舅一直把河边划为禁地：没有大人，不准去！</p><p class="ql-block"> 有天舅舅他们出门去了，见时机成熟，我们就把牧场迁到了河旁。终于是得逞了，我和表弟下水摸梆梆，姐姐和妹妹负责放羊和望风。得意必然忘形，不知什么时候舅舅出现在岸上，手里多了一条长长的竹鞭，神情严肃。我从没见过他那么生气，大声呵斥我们，姐姐和妹妹已经吓傻了，我们兄弟俩怕挨揍，飞快上岸，穿衣服鞋子，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如果没记错那应该是我这辈子穿衣服最快的一次了。只可惜，舅舅的鞭子没有落在我们身上，今生估计也不会了。</p><p class="ql-block"> 小孩子对水的喜欢应该是与生俱来的，但对水缺少必须的了解，对自然和生命缺少起码的敬畏。从那以后我们再也不偷偷下河了。</p><p class="ql-block"> 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虽然外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但外公健在且精神矍铄，只是现在早已不再养羊，舅舅舅妈他们也都身体健康，我们也不再是不懂事的孩子。现在逢年过节，一大家人也都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聊起我们小时候的趣事大家都会笑得前俯后仰，唯独外公至今不知道羊儿变瘦的原因。</p><p class="ql-block"> 身在他乡，为生活奔波，那些岁月必然再也回不去了，它们最终都会成为生命中最遥远的地方，但那个遥远的地方永远刻在心上，那些声音和味道永远在血液流淌。</p><p class="ql-block">2023年12月23日书于仓促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