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十三回 巧订婚 谋划当兵去服役</p><p class="ql-block"> 回到舅父的家。</p><p class="ql-block"> 人说亲舅不打亲外甥，果然不错。舅舅看我听话地去相亲了，自然没有了气，或许那一套狠话，本来就是给我施加压力，吓唬我的。这会儿见我回来了，和舅母、娘一道迎过来，笑盈盈地问我：“见到了么？”</p><p class="ql-block"> 我点点头。</p><p class="ql-block"> 舅舅：“怎么样？”</p><p class="ql-block"> 我点点头。心里头立刻泛出那扬起来的小碗口粗细的木头棒槌。</p><p class="ql-block"> 舅母问：“你看还满意吧？”</p><p class="ql-block"> 我还是点点头。心里头又泛过那一具宽宽的小案板一样的脊梁。</p><p class="ql-block"> 舅母紧跟着又问：“那要是你满意了就跟她订婚吧？”</p><p class="ql-block"> 我仍是点点头，心里头立刻又泛起那一双高大雄伟肥硕的“高原风光”……</p><p class="ql-block"> “你这孩子怎么光点头？”舅舅忽然有点急，“不会说话了？到底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p><p class="ql-block"> “同意。”我急忙说道，“我同意。”</p><p class="ql-block"> “那咱可说好，”舅舅看了一下我娘，盯着我的脸说，“你要是同意了，咱可今天就跟人家过礼了！”</p><p class="ql-block"> 娘在一边点点头：“就是就是，见了面总的给人个回话！”</p><p class="ql-block"> 我心里这时候浮现的，全成了那个段高阳和贺薇薇在一起亲昵的镜头。那个段高阳怎么那么有艳福呢，找了个那么漂亮的时髦女孩，还是个县委副书记的女儿。他们在一起“过礼”了么？没有“过礼”怎么就可以那样子呢？到现在，那个段高阳还没有见过贺薇薇的爸爸。看来这个世界上瞒着大人的事情他们都在做，我瞒大人们一回也不为过。 </p><p class="ql-block"> 就是，我想，我就暂时答应下来这门婚事吧，我要不答应，娘还不止变出什么法子来给我设圈套呢。我知道娘的性格，娘虽然没有文化，但她人缘好，门口邻居们都与她合得来；她有本事，不仅仅啥都会做，关键是啥事都会处理，只要谁家谁谁有了矛盾有了磨擦，都会请娘去调解，去评判。因此，在村里，娘只要想办成什么事，没有办不成办不到的。我的婚事，我只能顺着娘，我要逆着性子来，不仅会把娘惹急了，逼我结婚不说，弄不准当兵的事情也泡汤了。“曲线救国”，必须设法当兵，必须去当兵，要跟那个段高阳一样，也去当军分区的兵，等到穿上了军装，我也就和那个段高阳一样了。如果和段高阳一样了，我首先先悔掉这门我原本不同意的“小案板”婚事，早早悔掉这个“小案板”，也不能耽误了人家。那么，既然和段高阳一样了，我也要谈上一个和贺薇薇一样漂亮的女孩子做我的媳妇，我也要把她带到南蟒河水塘边老柿树下的藤草蔓里，搂住她滚到草地上，滚她一整天……</p><p class="ql-block"> “那——，岱旺，”舅舅突然喊了我一声，“咱就给人家过礼了，哦？”</p><p class="ql-block"> 表姐这时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拍了我一下：“表弟呀，要不你就先过个小四样礼，你了解一下再说，你看行不？”</p><p class="ql-block"> 我突然灵醒过来，赶忙说：“对，先过个小四样！”</p><p class="ql-block"> 我们老家那里，男孩子和女方相亲见面后，成与不成必须有回话。如果双方都同意了，必须给女方过见面礼。当时的见面礼，小四样是手绢一个，小镜子一个，香皂一块，钢笔一支。如果双方都十分看好对方，可以免去小四样，直接赠送大四样，那就是“一蹬二看三听四转”，即缝纫机、手表、收音机、自行车。接了这大四样，双方家里再见面，就可以直接商量迎娶过事的具体事项了。</p><p class="ql-block"> 我很感谢表姐的提醒。就我们家那时的条件，“大四样”也得需要好长时间的筹备，“小四样”看来娘早就备齐，装好在一个布兜兜里，嘱托舅母尽快转给“小案板”家……</p><p class="ql-block"> 这门“小案板”婚事，就这么算是告一段落，娘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再也不缠我了，我也就有了大块时间，来谋划我的当兵之事。</p><p class="ql-block"> 我们大队管应征入伍的是民兵营长，他是我们本家，叫王天柱，按照辈分，唤我叫叔叔。教课之余，我去找他，说了自己想当兵的想法，他摇着头连连说：“岱旺叔，咱可是自己家爷儿们，你是个独生子，一根独苗苗，家里那样宠着你、娇着你，想当兵，那可能么？”</p><p class="ql-block"> 我对天柱说：“我不是去当守卫边疆野战部队的兵，我是想就在咱们家门口、不，是二门口的兵？”</p><p class="ql-block"> 天柱不解：“啥？二门口？有兵当？”</p><p class="ql-block"> 我说：“据可靠消息，咱新乡地区军分区要招兵哩，不就是二门口么？”</p><p class="ql-block"> 天柱很惊讶：“二门口当兵，有这好事？”</p><p class="ql-block"> 我说：“咱可是一家人，到时候，你可得给我爹我娘好好说说，做做工作！”</p><p class="ql-block"> 天柱说：“我还不知道真假呢，不过要真有这二门口当兵的事，包在我身上了。要不，咱先去公社武装部打听一下这事是真假？”</p><p class="ql-block"> 我急忙说：“那咱现在就去吧？”</p><p class="ql-block"> 天柱站起来：“走！”</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办事就这么简单，我和大队民兵营长王天柱伙骑着一辆二八大驴，我坐在后边，吱吱扭扭赶到了五公里远的公社所在地。公社武装部部长姓李，个子矮矮的，来到他的办公室，王天柱看来和这个李部长的上下级关系搞得很熟，劈头就问：“李部长，新乡军分区征兵这样的好事你怎么不给我说？”</p><p class="ql-block"> 李部长有点莫名不解：“你胡说，征兵动员会昨天才开过，哪来这样的消息？……”他话没有说完，突然电话铃响了，他示意我们别吭声，走过去拿起了听筒，“哦，你好……尚部长呀……我是……军分区要提前招兵……咱县15名指标……优中选优……有个头有形象……有文化有特长……哦，要相当于01部队的选拔条件……我们公社几个名额呀尚部长？……一……一个？……太少了。……6选1，好的！……再见尚部长！”</p><p class="ql-block"> 李部长放下电话，笑道：“靠，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看来你比我得到的消息还早，说吧，老伙计，你也听清楚了，咱们公社确定出6个被征对象，10月3号去县武装部接受选拔和体检。你今天来什么意思？”</p><p class="ql-block"> 王天柱笑了：”巧了，我就是来给你选送苗子的，你看我这个能不能是你6个被征对象中的一个？”</p><p class="ql-block"> 李部长个子矮，仰头看了我半天，问道：“上过学没有？”</p><p class="ql-block"> 王天柱笑了：“上学？我村的高材生，还是教师，特长是一笔好写。”</p><p class="ql-block"> 李部长：“一笔好写！”</p><p class="ql-block"> “文章写的好呀！”王天柱说，“他写的文章受过奖，还出过书呢！”</p><p class="ql-block"> 王天柱说的是我上学时，一篇文章被县教育局选中，刊登在教育局印刷的《中学生优秀作文选》上，曾经轰动一时。</p><p class="ql-block"> 李部长一拍桌子：“靠，这货中，定了。10月3号下午3点，县武装部大院，我在那里等。对，你叫啥名？”</p><p class="ql-block"> 我赶忙说：“王岱旺。”</p><p class="ql-block"> “王岱旺，好。”李部长手一挥，“去吧，这几天注意保护身体，体检那天千万不能迟到！”</p><p class="ql-block"> “不会，肯定不会！”</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