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深切怀念敬爱的吉国栋叔叔和高树德阿姨(之四)</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作者 谭 增 福 编者 吉 小 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font-size: 18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font-size: 18px;">照片44: 高树德阿姨和吉国栋叔叔</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十)</b></p> <p class="ql-block"> 1952年夏末,抗美援朝战事吃紧。上级通知要一军派少数指挥干部先期进入朝鲜,一是加入到正在作战的部队中,熟悉战场敌情我情民情;二是为后续部队入朝的部署、阵地等打前站。吉叔叔被选中,比一军部队入朝提前半年进入战场。</p><p class="ql-block"> 高阿姨此时已经考入位于兰州的西北军区第一陆军医院军医学校学习。吉叔叔出国前,高阿姨专程回来帮助收拾行李,整理文件。下面这一段高阿姨悲伤的经历,是后来听我母亲、吉叔叔和西安西大街爷爷婆婆讲述的。</p> <p class="ql-block"> 这年冬天,高阿姨回来了。因为她怀孕快要分娩了,已无法在学校继续上课、出操和集体生活,不得不回到乐家湾炮团家里。</p><p class="ql-block"> 部队都在忙于打仗准备,吉叔叔已先行入朝,又是冬天,气候严酷,高阿姨一人在家,很多时候要挺着肚子走到食堂打饭,去水井打水,自己生火炉子取暖,把睡觉的土炕加热、掏炉灰等。虽然有我妈妈帮助,但我妈妈也要去西宁的保育院上班。所以日常主要是高阿姨一人生活,自己照顾自己。</p><p class="ql-block"> 不久,高阿姨在一军西宁医院生了一个女婴,母女平安。回到小院,我们都很高兴。</p><p class="ql-block"> 吉叔叔在朝鲜,高阿姨只能向吉叔叔写信告知这一消息,同时请吉叔给孩子起个名字。当时的邮政条件很差,吉叔叔半个月后才收到这封信。由于前线工作忙,他还没顾上回信。</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顽强的孤独的高阿姨只有十九岁!</p> <p class="ql-block">照片45:1952年的高树德阿姨</p><p class="ql-block"> 高阿姨一个人坐月子,自己需要休息恢复身体,却还要带孩子。每天要喂奶擦澡洗尿布,自己打饭提水生炉子,全靠火炉烧点开水,让家里暖和,抽空还要抓紧复习学校的课程。我母亲和另几位阿姨常来帮帮忙,但是西北的冬天确实太寒冷,高阿姨是四川成都市人,在青海西宁的数九寒天坐月子,带婴儿,实在是吃了大苦了。</p><p class="ql-block"> 不知是屋子封闭太严实煤气熏死了孩子,还是阿姨太累太困睡觉压死了孩子,这个可怜的女婴没出满月就夭折了。高阿姨哭呵!难过呵!她怎么给吉叔叔说呵!</p> <p class="ql-block">照片46:温柔又刚强的高阿姨</p><p class="ql-block"> 吉叔叔在战场还没有想好该给女儿起什么名字,就收到了宝贝夭折的来信。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看到高阿姨在眼泪和哭声中写来的信,既悲伤又自责。自己在妻子最需要的时候不能在身边照顾,实在是无奈呵!叔叔的回信充满了安慰和希望,没有任何埋怨。只是遗憾这大女儿最后都没有留下一张照片。</p><p class="ql-block"> 女婴也埋葬在团部对面的南山边上,和老马医官在一起。埋葬时,高阿姨跪在地上,轻轻把孩子放入土地,如同把孩子亲手放在床上,让她安详地睡去。</p><p class="ql-block"> 要回学校了,高阿姨再次来到坟前泣不成声,她知道很可能此去就再也回不来了,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女儿将永远孤独地远离父母了。南山下,高阿姨一个人对着女儿哭了很长时间。而这次的确是高阿姨和这位女儿的永别!</p> <p class="ql-block">照片47:2021年8月吉小兵到乐家湾,拍下这令人动容的南山</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0px;"> (十一)</b></p> <p class="ql-block"> 高阿姨从军医学校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时,正是解放军总医院和各军区总医院组建之时,北京、西安等地的部队医院都急需医务人员。征求意见时,高阿姨却毅然要求回一军,到基层部队医院为官兵们服务。于是她也去了朝鲜,在一军野战医院当了医生。</p> <p class="ql-block">照片48:高阿姨1954年暑假去朝鲜一军时路过北京留影</p> <p class="ql-block">照片49:高阿姨1956年毕业从兰州去朝鲜时路过北京</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1954年底父亲因病回国治疗,后在陕西省宝鸡军分区工作,全家安在宝鸡。</p> <p class="ql-block">照片50:1955年,父亲回陕西工作,全家合影</p><p class="ql-block"> 吉叔叔、高阿姨1958年随一军从朝鲜回国,高阿姨转业到了地方医院,吉叔叔一直在武汉军区部队任职。</p> <p class="ql-block">照片51: 高阿姨转到地方医院当医生</p> <p class="ql-block">照片52:吉叔叔1968年援越抗美时在越南</p><p class="ql-block"> 自从1954年底朝鲜战地分手后,两位长辈的职务都得到了晋升。之后几十年,虽然远隔千里,难得一见,但两家人却是非常想念。</p><p class="ql-block"> 文革中,两位老战友都受到了冲击迫害。我父亲被迁往农村,身心受到摧残。1971年父亲在西安四军大医院住院期间,听说我高阿姨病重,心中更是挂牵。凑巧1971年夏季我带领“宝鸡农业育种队”去广东汕头和海南岛,培育繁殖玉米、高粱种子。72年春节前返回陕西时,父亲让我中途去武汉看望吉叔叔和病痛中的高阿姨。</p> <p class="ql-block">照片53:1971年冬,父亲住院,全家在医院合影</p><p class="ql-block"> 自从1953年元月炮团入朝,两家人在青海分别后,一转眼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分别时我还是个孩子,现在已经大学毕业十多年,成家立业了。青云也已经20岁,参军入伍三年了。我是真想见到吉叔叔和高阿姨,和叔叔阿姨好好叙叙旧了。</p><p class="ql-block"> 在武汉的那几天,高阿姨真像见了亲人一样,对我父亲和母亲的情况问长问短,深情地回忆着两家人在青海的一桩桩、一件件往事。我眼中的高阿姨好像又回到了刚参军时的英姿模样。</p> <p class="ql-block">照片54:高阿姨病重在医院中</p><p class="ql-block"> 当时,高阿姨是在武汉军区总医院住院。她仿佛忘了自身病痛,细心叮嘱吉叔叔安排好我的生活。她心重情长,还让吉叔叔带着我去“武汉海运学院”(后改名“武汉河运学院”)看望张春生叔叔。张叔叔是当年炮团一营营长,转业在武汉海院当党委书记。阿姨陈玛丽和高阿姨是同一批的成都女兵,也认识我。张叔叔和陈阿姨当年在乐家湾就住我们旁边的院子里。</p><p class="ql-block"> 我真不忍心看着高阿姨为我操心,劳心受累。吉叔叔说多少天都没见过我高阿姨有那样的好心情、有那样的精神头了。不料想这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敬爱的高阿姨了。</p> <p class="ql-block"> 1973年初,青云去西安四军大看望住院的父亲,当时父亲病情已经比较严重,他心事重重的给青云讲:“你吉叔叔家的高阿姨去世了。你吉叔叔该多难过呀!高阿姨那么年轻,太可惜了!”青云至今还记得,她看见父亲眼中满含泪水……</p><p class="ql-block"> 我敬爱的高阿姨,多才多艺,开朗美丽,17岁就跟随部队走东闯西,艰苦奔波,万没料到竟然在1973年1月就去世了,终年才39岁。</p> <p class="ql-block">照片55: 最后时期的高阿姨</p> <p class="ql-block">照片56: 永远活在我心中的高树德阿姨</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0px;"> 后 记</b></p> <p class="ql-block"> 我父亲和母亲在文革中后期的73年夏和76年冬相继辞世。吉叔叔在湖北多次来信惦念关心我和妹妹青云。我妹妹1984年转业去安徽合肥第三人民医院后,和她爱人建英相伴专程去武汉看望吉叔叔;1989年我去深圳参加农业部一个培训班,返回宝鸡时特意在武汉停留,和我爱人秀玉一起去看望吉叔叔。老人家得知我的几个孩子都已参加工作,大儿子继军从“西北电讯工程学院”毕业,小儿子继东正在“西北大学”就读时,激动地连连说:“太好了,太好了!你父母真是后继有人啊!”吉叔叔一再嘱咐我们,既要好好工作,也要尽心培养好孩子。看到吉叔叔离休后身体依然硬朗,我们真为老人家祈福庆幸。</p><p class="ql-block"> 星移斗转,江河流泻。父亲、母亲、吉叔叔、高阿姨都已辞世而去。吉叔叔和高阿姨的大儿子吉小兵念及前辈们这一段经历,2021年“八一”前夕,他夫妇专程到西宁乐家湾寻找当年炮团遗址。几经周折,找到乐家湾的炮团旧址,当地已经面目全非,改天换地了。</p> <p class="ql-block">照片57: 小兵2021年专程探访当年一军炮团西宁驻地</p> <p class="ql-block">照片58:炮团当年驻地,已经完全改变面貌了</p><p class="ql-block"> 然而,革命战争年代,我们两家人结下的深厚情谊却历久弥新。让我们永远铭记父辈们艰苦奋斗的革命征程,让我们世代传承父辈为国为民的献身精神!</p> <p class="ql-block">照片59: 我敬爱的母亲李放和父亲谭文彬</p> <p class="ql-block">照片60:我敬爱的吉国栋叔叔和高树德阿姨</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0px;"> 谭 增 福</b></p> <p class="ql-block">作于二零二零年冬日,抗美援朝出国作战七十周年之际</p><p class="ql-block">小兵编于二零二三年冬日,高树德妈妈九十周岁生日之际</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小兵改于二零二四年二月,发于龙年春日</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37, 35, 8);"> (全文完)</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