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美具,二难并”怎样理解更恰切?(李友文)

Lee

<p class="ql-block">王勃(王子安)画像</p> <p class="ql-block">滕王阁宴会模拟图</p> <h1>  近读初唐四杰之首王勃之《滕王阁序》,其第四段有文“四美具,二难并。”究竟是什么意思,历来众说纷纭。那么,该怎样理解才更符合原作之旨意呢?</h1><h1> 《滕王阁序》乃千古美文,短短七百多字,其用典之频繁和创造的成语之多实属罕见。笔记在读到“四美具,二难并”时总觉得现有的解释与原作仍不够吻合。为此,笔者再查阅了一些资料,以期找到更接近作者王勃的旨意的解释。</h1><h1> 一、何为“四美”?</h1><h1> 主要有两种观点:</h1><h1> 1.四美:音乐、饮食,文章,言语</h1><h1> 出处:晋朝政治家、文学家、音乐家和军事家刘琨(公元270年~318年)在《答卢谌》中说到:“音以赏奏,味以殊珍,文以明言,言以畅神;之子之往,四美不臻。”</h1><h1> 这是说,“四美”指的是:音乐,饮食,文章,言语。上述引文的原意是说如果卢湛(公元284年~351年,晋朝时期大臣,文学家。永嘉五年即公元311年因永嘉之乱在洛阳沦陷后举家投奔刘琨)离开了,“四美”也就达不到了。</h1><h1> 郭锡良等编《古代汉语》就持这个观点。</h1><h1> 2.四美:良辰,美景,赏心,乐事</h1><h1> 出处:南北朝文学家、旅行家谢灵运(公元385年~433年)在《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序》中曰:“建安末,余时在邺宫,朝游夕燕,究欢愉之极,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今昆弟友朋,二三诸彦,共尽之矣。”</h1><h1> 《辞源》《辞海》《汉语大词典》持这个观点,现今高中《语文》(人教版)也是这种解释。</h1><h1> 但江西省文史研究馆黎宁曾在《文史天地》撰文认为,“良辰、美景可以是四美之二, 而赏心、乐事无论如何与四美挂不上钩。”</h1><h1> <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分析】本人倾向于第一种理解:一是该四美与原作第四段所写宴会盛况及作者个人心境更为贴切;二是刘琨明确了音乐,饮食,文章与言语四者为四美,而谢灵运只是将良辰,美景,赏心,乐事称为“四者”而不是“四美”。</span></h1><h1> </h1><h1> 二、何为“二难”?</h1><h1> 主要有三种观点:</h1><h1> 1.二难:贤主+嘉宾</h1><h1><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辞源》《辞海》《汉语大词典》持这个观点。</span></h1><h1> 2.明哲+坦诚</h1><h1> 出处:《世说新语 ·规箴》:何晏、邓飏令管辂作卦,云:“不知位至三公不?”卦成,辂称引古义,深以戒之。飏曰:“此老生之常谈。”晏曰:“知几其神乎,古人以为难;交疏吐诚,今人以为难。今君一面,尽二难之道,可谓‘明德唯馨’。《诗》不云乎:‘中心藏之,何日忘之!’”</h1><h1> 朱东润编的《中国历代文学品选》持这个观点。认为:参加宴会的都是明哲之士,彼此能开诚相见,故二难为明哲与坦诚。高中《语文》课本的注释采用了此说。</h1><h1> 3.良辰美景+赏心乐事</h1><h1> 郭锡良编《古代汉语》持这个观点。</h1><h1> <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分析】第一种解释没有出处,且贤主与嘉宾二者亦不难“并”;贤主,嘉宾在第一段已有描写,这种解释与宴会的盛况亦没有直接相关。</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第二种解释有曲解《世说新语· 规箴》中何晏所语之嫌。</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第三种解释则为牵强附会。</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笔者的观点:上文所引《世说新语 · 规箴》文非常明确“知几其神”与“交疏吐诚”为“二难”,前者为知识(能力)之难(能预知事物萌发的细微迹象就接近与神相合了),是“困难”,不是谁想达到就能达到的;后者是为人(人格)之难(交情疏浅但吐露真心),是“难得”,是你能做而愿不愿意做的问题。“二难”皆备,为二难并也。这是何晏赞赏管辂之语。笔者认为,作者王勃其实暗喻自己才学匪浅(知几其神。作者此前的学识可证)而又坦露心迹(交疏吐诚。《滕王阁序》第六段可证)此二难都一并呈现在宾主面前了。</span></h1><h1> 此外,笔者了解到,<span style="font-size: 18px;">江西省鄱阳县激场小学汪义舟则提出了另类解释。他在《江西教育》2015年第7期撰文认为:四美指美女+美酒+美景+美味;二难指纵情享乐+亡国祸害。他说:</span></h1><h1> “纤歌凝而白云遏”,指的是歌伎美女;</h1><h1> “气凌彭泽之樽”,指的是甘醇美酒;</h1><h1> “穷睇眄于中天”, 指的是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槛外美景;</h1><h1> “躬逢胜饯,盛筵难再”指的是佳肴美味。</h1><h1> 他甚至猜想, 王勃走笔至此,不由得想起睢园西汉梁孝王刘武饮酒赋诗的情景,继而联想到《国策》中鲁国君共公择言的典故:有一回鲁共公参加魏国君梁惠王举行的宴会,他劝诫梁王不要贪图“仪狄之酒(美酒)、易牙之调(美味)、南威之色(美女)、 强台之乐(美景)”这“四美” 以免招致亡国的后果。而“两难并”就蕴含于鲁共公所言之中:“有一于此,足以亡其国,今主君兼此四者,可无戒与。”又要穷奢极欲地纵情享乐,又要避免灭顶之灾的亡国祸害,这不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吗?</h1><h1> 他继续说到,这是王勃的慨叹,也是他的自警,更是与人共勉的策言!王勃从两个梁王想到滕王的盈虚有数,故而在诗中再次发出了“阁中帝子今何在”的叩问。</h1><h1> <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分析】汪义舟的解读虽可作一家之言,但笔者并不认同。一是王勃之《滕王阁序》全文能用典处皆直接用典,而不是以己文作代指;二是纵情享乐与亡国祸害二者并非非此即彼的二难(困难)选择,因为亡国祸害也可能不是因为纵情享乐引起,再说即使纵情享乐而得出亡国祸害亦显得武断了;三是其引《滕王阁诗》作论证亦有欠妥之处,因为《滕王阁诗》极可能是后人伪作(“阁中帝子今何在?”一句断不可能是李元婴仍健在时写出,又怎么可能是王勃所作?)</span></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滕王阁序》第四段:</p><h1> 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font color="#ed2308">四美具,二难并。</font>穷睇眄于中天,极娱游于暇日。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望长安于日下,指吴会于云间。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h1>